车上被摸
车上被摸
车门“哐当”一声关上，车厢里的空气瞬间就稠了。晚高峰的地铁，挤得像沙丁鱼罐头。我被一股力量推搡着，后背紧紧贴在了冰凉的扶杆上。这滋味，可真不好受。
车开了，晃晃悠悠的。我戴着耳机，眼睛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广告牌，脑子里盘算着晚上吃点什么。周围是各种味道混在一块儿——汗味、香水味、还有不知道谁拎着的韭菜盒子的味儿。就在这时候，我感觉到了。
起初，我以为只是人多，难免的触碰。毕竟这挤得，转个身都难。但那感觉不对。那不是随波逐流的碰撞，而是一种……带着明确方向的、小心翼翼的试探。隔着薄薄的夏季衬衫，一只手的温度，清晰地贴在了我的腰侧。我浑身一僵，脑子“嗡”地一下，有点空白。
是我想多了吗？我试着，极其轻微地，往前挪了挪脚跟。车厢一摇，身后的人群也跟着一晃。那只手，并没有离开。它甚至，也跟着往前凑了凑，贴得更实了。我的胃猛地缩紧，一股凉气从脚底板蹿上来。这不是误会。我能感觉到那只手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犹豫和贪婪，它在试探我的反应。
该怎么办？喊出来吗？我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。周围都是陌生的、疲惫的脸。谁会相信我？万一他反咬一口，说我敏感多疑呢？我甚至不敢回头，不知道身后是个什么样的人。恐惧，还有那种黏腻的羞辱感，一下子把我裹住了。我就那么僵着，耳朵里音乐还在响，但我什么也听不见了，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后腰那一小块皮肤上，感觉那里的每个毛孔都在尖叫。
时间好像被拉长了。每一秒都那么难熬。我想起以前听朋友聊起过类似的事，当时只觉得气愤，说“要是我，肯定当场抓住他”。可真轮到自个儿，才发现那股无力感有多重。在这么挤的空间里，在众目睽睽之下，你竟然觉得孤立无援。那只手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僵硬和沉默，变得更放肆了些。
不行。不能这样。我心里有个声音突然炸开。我深吸一口气，其实也没吸进去多少，胸口堵得慌。我用尽力气，猛地向侧面转过身！这个动作在拥挤的车厢里非常笨拙，几乎撞到了旁边的大叔。但我管不了了。转身的瞬间，我的胳膊肘“无意地”、但非常用力地向后顶了一下。
我总算看到了身后的人。一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男人，戴着眼镜，穿着衬衫，手里还拿着个公文包。他迅速把手缩了回去，眼睛看向窗外，脸上没什么表情，好像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。但我看到了他眼神里那一闪而过的慌乱。
我没有喊。我只是死死地瞪着他，用我能做出的最凶狠、最冰冷的眼神。我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，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。他避开了我的目光，在下一站车门刚开的时候，就低着头急匆匆地挤了下去，消失在站台的人流里。
车又开了。我抓着扶手，手心里全是冷汗。周围依旧拥挤，但我的腰后那块地方，空了出来，凉飕飕的。刚才发生的一切，快得像一个恍惚的噩梦，只有皮肤上残留的那种触感，提醒我那不是幻觉。
这事过去好些天了，可我老是会想起来。尤其是在拥挤的交通工具上，那种警觉性会不自觉地提高。我在想，为什么当时第一反应是懵，是害怕，而不是反抗？为什么在那个环境里，感到羞耻的仿佛是自己？这种沉默的伤害，比明面上的冲突更让人憋屈，它钻进你心里，让你不停地怀疑自己，是不是反应过度，是不是太小题大做。
后来我跟一个要好的同事聊起，她沉默了一会儿，说她也遇到过。不是在车上，是在人很多的电梯里。她说她当时直接踩了后面那人一脚，高跟鞋的跟儿。我俩都没再往下细说，只是互相看了看，那种眼神，彼此都懂。有些经历，像一根细小的刺，扎得不深，但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，让你隐隐作痛，提醒你曾经发生过什么。
车到站了，我随着人流走下去。站台的灯光很亮，空气也流通了不少。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列缓缓关上车门、继续驶向黑暗隧道的车厢。它明天还会搭载无数的人，上演无数的故事。而我的这个故事，很小，很憋闷，但它让我明白，有些界限，哪怕在再拥挤的地方，也不该被模糊。那份下意识的警觉性，或许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，但它是我的一部分，它让我知道，有些东西，得靠自己划清那条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