留学生刘丑

发布时间:2025-12-30 06:18:43 来源:原创内容

留学生刘丑

刘丑拖着两个大箱子走出机场时,柏林的天刚擦黑。风有点凉,和他老家九月的燥热完全不同。他看着手机里房东发来的、由一连串德文字母组成的地址,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那么简单好念——至少,比眼前这些“施特劳斯贝格街”之类的顺口多了。

上课的第一周,刘丑像个高度警惕的雷达。教授语速飞快,带着他听不懂的口音;小组讨论时,本地同学聊得起劲,他却半天插不上一句嘴。那种感觉挺憋屈的,仿佛自己是个透明的背景板。晚上回到租的小房间,他常常对着电脑发呆,心里空落落的。想家吗?好像也不全是。就是一种悬在半空,脚够不着地的感觉。

转机出现在一次城市探索作业上。教授要求他们去了解柏林墙的历史,不是看书,是去实地找痕迹。刘丑拿着地图,在那些看似普通的街区里,真的找到了一些散落的墙体和纪念牌。他站在一处涂鸦前,那上面画着不同肤色的人手拉手。一个路过遛狗的老太太看他站了很久,用简单的英语跟他聊起来,说起她年轻时亲眼见证墙倒下的那一天。

那一刻,刘丑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“咔哒”一声,对上了。他突然明白了“跨文化适应”这词儿,听起来挺学术,落到实处,不就是这么一点点去触摸、去对话、去理解的过程吗?它不是让你变成另一个人,而是让你心里多开一扇窗,能看见、也能装下不同的风景。

打那以后,他胆子大了些。主动约了同组的德国同学菲利克斯喝咖啡,结结巴巴地聊作业,也聊足球和音乐。他发现,当你真诚地表达“这个我不懂,能跟我讲讲吗”的时候,对方通常都很乐意帮忙。他甚至开始尝试用德语去面包店买面包,尽管一开始把“黑麦面包”说成了奇怪的东西,惹得店员阿姨哈哈大笑,但还是耐心地帮他包好。

刘丑的生活节奏慢慢变了。周末,他会和几个留学生朋友一起去跳蚤市场淘旧书,或者干脆就坐在公园的长椅上,看当地人怎么晒太阳、怎么聊天。他学会了用简单的工具修自行车——这是菲利克斯教他的;也尝试做了麻婆豆腐请外国朋友品尝,虽然辣得他们直喝水,但竖着大拇指说“厉害”。

当然,想家的时候还是有的。特别是遇到挫折,或者看到国内家人朋友团聚的照片时,那种孤独感会特别清晰。但刘丑不再觉得这纯粹是难受了。他会在日记里写:“今天想我妈做的红烧肉了。不过,我自己试着复刻,好像也有那么点意思。菲利克斯说太甜了,但我觉得还行。”这种思念,慢慢变成了连接两种生活的纽带,而不是把他往回拉的绳子。

有一天,他在学校走廊里,很自然地用德语跟一位不太熟的同学打了招呼,并顺畅地聊了几句天气和最近的展览。走开后他才意识到,自己刚才完全没有在脑子里先翻译一遍。这个小小的瞬间,让他站在原地,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。那种“跨文化适应”带来的自如感,原来是在无数个磕磕绊绊的日常里,悄悄长出来的。

刘丑的故事没什么惊天动地的。他依然为论文秃头,为考试焦虑,会算着汇率花钱。但他走在柏林的街上,闻着咖啡和面包混合的香气,听着耳边流过不同语言的时候,心里是踏实的。他知道自己属于哪里,也知道自己正走在哪里。箱子里的中国胃,装着世界的眼睛,这大概就是留学给他最具体的东西了。路还长着呢,但他已经不害怕那个悬空的感觉了。脚踩在地上,一步一步,总能走出自己的节奏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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