扶着女儿的臀部进进出出
扶着女儿的臀部进进出出
老陈的手，就这么悬在半空。女儿弯着腰，半个身子探进汽车后座，正使劲拽那个卡住的儿童安全座椅。他那只原本想帮忙托一把的手，伸出去，又缩回来，最后只是轻轻地、虚虚地拢在女儿小小的臀部下方，怕她磕着，又怕这触碰不合适。就这么进进出出，折腾了好几个来回。
这感觉挺奇妙的。你说这算个什么事儿呢？扶自己闺女，天经地义。可心里头，偏偏有根弦，微微地绷着。女儿今年五岁，好像忽然就从软乎乎的一团，抽条成了个小人儿。她开始有自己的主意，会害羞，洗澡要自己关门。我这当爹的，有些接触，不知不觉就变得谨慎起来。
想起她刚出生那会儿，哪有什么顾忌。软得像块豆腐，怎么抱都怕碎，哪儿都得扶着。换尿布、洗澡、抹润肤露，全是实打实的接触。那时候的“扶”，是全天候的、包裹性的，是一种生存必需。她的整个世界，都在父母的手掌心里。
现在不一样了。她跑得快，跳得高，有时候根本不需要你扶。可总有些瞬间，像刚才那样，她需要一点助力，一点保护。这“扶”的力度和方式，就得拿捏了。太轻了，怕她摔着；太重了，又怕侵犯了她正在萌芽的那个小小的“自我”边界。这进进出出的犹豫，大概就是父母心里那杆秤在晃悠。
这让我想起学自行车。最开始，你双手死死抓着后座，跟着跑，那是全然的掌控。然后，你悄悄松一点力，让她自己找平衡，但手不敢离开，虚虚地护着。最后，不知哪个时刻，你完全松了手，她摇摇晃晃地，自己骑出去了。那个从“紧握”到“虚扶”再到“放手”的过程，不就是现在这种心情的预演么？身体的接触，也是这样在慢慢变化。
有人说，女儿大了，当爹的就得避嫌。这话对，但也不全对。避的是不当的“嫌”，是尊重她的身体自主权。但不能避的，是那份随时准备提供的、安全的“支撑”。这种支撑，未必总是肢体接触。可能是在她哭泣时一个安静的拥抱，是她摔倒时一个鼓励的眼神，是她需要时，你恰好就在身后的那份笃定。
关键大概在于“分寸”这两个字。这分寸不在外面，在父母的心里。知道什么时候该伸手，什么时候该驻足；知道怎样的接触是保护，怎样的接触是越界。这份觉察，本身就是爱的一部分。它要求我们更细心，更耐心，去读懂孩子成长中发出的那些细微信号。
女儿终于把座椅拽了出来，抱着它，小脸通红，得意地朝我笑。“爸爸，我厉害吧！”我那只一直虚扶的手，顺势落下来，揉了揉她的头发。“厉害！走，咱们把它拿回家。”我没有再去扶她，只是跟在她身旁，看着她小小的、却努力挺直的背影，一步一步往前走。
或许，父母与孩子身体的“距离”，就是这样动态变化的。从紧密相连，到适时扶持，再到并肩同行。那个“扶着臀部进进出出”的午后，让我想明白了，所谓父爱，在这段旅程里，就是一场得体的退出，和一场永恒的守护。退出的是无所不在的掌控，守护的是她随时可以回头的安全感。而中间那些进进退退、小心翼翼的时刻，便是爱在寻找它最恰当的表达方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