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叔叔的成品店打工2
在叔叔的成品店打工2
店里的老式挂钟“铛”地敲了一下，下午两点，正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。我靠在柜台边上，眼皮有点沉，手里无意识地摆弄着一串钥匙扣。叔叔从后面的小仓库走出来，手里拿着个纸箱，看我这样，笑了：“怎么，这就蔫了？这才哪到哪，做买卖的‘精气神’，你得从头学。”
“精气神？”我打了个哈欠，“不就是站着等客人嘛。”叔叔把纸箱放下，没直接回答我，反而指着门外偶尔经过的行人说：“你看，每个人走路的样子都不一样。有的急匆匆，眼睛只看前面叁米；有的慢悠悠，东张西望。咱们做店面生意的，头一步就得学会‘看人’。”
他这么一说，我倒来了点兴趣。正巧，玻璃门被推开了，进来一位阿姨，大概五十多岁，穿着挺讲究。她径直走向摆放陶瓷摆件的架子，拿起一个青花瓷的笔筒，翻过来看了看底，又轻轻摸了摸釉面。
叔叔用胳膊肘碰了碰我，压低声音：“这位，是‘懂行’的。你看她看东西的顺序和手法。”我点点头，想起叔叔之前念叨的，店里有些货是早年收来的，虽然不算什么名贵古董，但工艺扎实，得留给识货的人。果然，阿姨端详了一会儿，问价了。叔叔报了个数，比旁边机器压模的同类产物贵上不少。阿姨没还价，只是点点头：“是老东西的味儿，帮我包起来吧。”
这笔生意做得干脆。我一边帮忙包装，一边心里琢磨，这“看人”的门道，还真有点意思。它不是势利眼，更像是一种…嗯，一种默契？把对的东西，放到对的人眼前。
下午的太阳斜斜地照进来，灰尘在光柱里慢慢打着旋。又进来一对年轻情侣，女孩子一眼就看中了窗边一串彩色玻璃的风铃，叮叮当当的声音很好听。男孩子问价格，叔叔说了个挺实在的数。女孩子眼里喜欢，嘴上却嘀咕：“网上好像有差不多的，便宜不少呢……”
要是上午的我，可能就不知道接什么话了。这会儿，我倒是想起叔叔闲聊时说的，咱店里的东西，看得见摸得着，每一件都经手检查过，没有“货不对板”的担心。我指了指风铃底下手工拧结的铜丝扣，说：“这个扣子编法挺特别的，网上图片看不仔细。挂久了也不容易松。”女孩子凑近看了看，男孩子也没再说什么，爽快地付了钱。
他们出门时，风铃又是一阵清脆的响动。叔叔冲我眨眨眼，没夸我，但那眼神里有点认可的意思。我忽然觉得，这店里卖的，好像不只是架子上的成品。那种摸得着的实在，那种拿到手里就知道好坏的踏实感，大概就是叔叔想让我明白的“底气”吧。
傍晚，来了一位给孙子挑生日礼物的老大爷。他有点拿不定主意，是小汽车好，还是文具套装好。叔叔也不急，泡了杯茶，让他慢慢看。最后老大爷挑了个铁皮发条青蛙，上了弦放在地上蹦跶，他自己先乐了：“就这个！我们小时候也玩过，实在！”
看着老大爷心满意足地离开，我忽然觉得，这小小的成品店，像个小小的驿站。来来往往的人，在这里找到一点喜欢的、实用的、或者能勾起回忆的实在物件，然后带着这点小小的满足离开。而我和叔叔，就是打理这个驿站的人。
天色渐渐暗下来，我开始学着叔叔的样子，把一些易碎的物品往里挪挪，检查一下门锁。玻璃柜台上，映出店里温暖的灯光和密密麻麻商品的影子，看上去满满当当，心里也跟着踏实起来。明天，大概还会遇到不同的客人吧，我想，我得再打起点“精气神”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