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01章厨房征服贵妇疑
第001章厨房征服贵妇疑
老陈把最后一箱锅碗瓢盆搬进新租的房子，一屁股坐在厨房那张有点油腻的旧板凳上，长长吁了口气。这地方，地段是好，老城区的独栋小院，安静，可厨房实在是……够呛。墙上瓷砖掉了几块，露出里面发黄的水泥，抽油烟机嗡嗡作响，活像个哮喘病人。他这趟搬家，不为别的，就为了离儿子学校近点儿。可这厨房的模样，让他这个干了半辈子厨子的人，心里直硌得慌。
收拾了没两天，怪事就来了。先是隔壁那栋漂亮的叁层小楼里，总飘出来一股……怎么说呢，一股钱的味道。不是钞票味，是那种高级香水混着昂贵木料，再带点进口鲜花的气息，若有若无的。偶尔能瞥见个身影，穿着质地极好的裙子，在二楼露台一闪而过。听街坊闲聊，才知道那是位姓苏的太太，丈夫常年在外做生意，家里就她和保姆。大家都说她讲究，难打交道。
老陈没往心里去，自顾自收拾他的厨房。他把那台老哮喘油烟机拆了，里里外外擦得锃亮，齿轮上了油，嗡嗡声居然小了一大半。又去建材市场淘了几块花色差不多的瓷砖，笨手笨脚却严丝合缝地给补上了。最让他得意的，是那口从旧货市场扛回来的双耳大铁锅，被他用猪油养了整整叁天，现在黑亮黑亮的，看着就踏实。
这天傍晚，老陈正用那口宝贝铁锅“刺啦”一声炒着回锅肉，浓郁的酱香混着辛辣的锅气，猛地冲出锅沿，随着微风，肆无忌惮地飘散出去。他自己正美着呢，一抬头，看见院子栅栏外，不知何时站了个人。正是那位苏太太。
她穿着淡紫色的丝质家居服，外面松松披了件开衫，眉头微蹙，眼神却不像生气，倒像是……被什么勾住了，有点愣神。老陈心里咯噔一下，赶紧关了火，在围裙上擦了擦手，有点局促地走到小院门口。
“苏……苏太太？是不是油烟味儿太大，呛着您了？”老陈先开了口。
苏太太回过神来，脸上那层淡淡的、习惯性的疏离感还没完全褪去，她轻轻摇了摇头，声音挺好听，但没什么起伏：“味道是有点重。不过……你炒的这个，是回锅肉？”
老陈一愣，点点头：“是啊，家常做法。用的郫县豆瓣酱，自己炼的猪油。”
“郫县豆瓣……”苏太太重复了一句，眼神飘向老陈那间还飘着热气的厨房窗口，“很多年没闻到这么……这么有劲道的香味了。家里厨师做菜，讲究清淡、精致，摆盘像画一样。”她停顿了一下，像是自言自语，“就是吃起来，总觉得少了点人味儿。”
这话把老陈说得有点懵。人味儿？菜不就是给人吃的么。他没接这话茬，只觉得这位贵妇邻居，好像跟传闻里那个冷冰冰的形象不太一样。
“您要是不嫌弃，”老陈挠挠头，实话实说，“我这刚出锅，火候正好。要不……您尝尝？”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唐突，人家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。
没想到，苏太太沉默了几秒钟，居然轻轻点了点头：“那就……麻烦你了。”
老陈赶紧回屋，找了个最干净的瓷碗，满满装了一碗刚出锅的回锅肉，肉片亮晶晶地打着卷，蒜苗翠绿，红油诱人。又盛了一小碟自己泡的萝卜干，一起端了出去。
苏太太就站在那儿，用老陈递过去的筷子，夹起一片肉，很仔细地看了看，然后送进嘴里。她吃得很慢，咀嚼得很认真，眼睛微微垂着。老陈在一旁看着，心里直打鼓。
过了好一会儿，她才咽下去，抬起头，眼里那层淡淡的雾气好像散了些。“肥而不腻，瘦而不柴，豆瓣的香，豆豉的醇，还有锅气……”她顿了顿，看向老陈，很认真地问，“这就是‘锅气’吗？”
“对，就是铁锅猛火，食材瞬间爆熟带上的那股子焦香。”老陈解释，“家里那种电磁炉和平底锅，很难出来这个味儿。”
“锅气……”苏太太又念了一遍这个词，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，几乎看不见。她把碗递还给老陈，说了声“谢谢”，就转身回去了。
老陈拿着空碗站在原地，有点摸不着头脑。这就算……征服了？好像也没有。但好像，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。他回头看看自己那个刚刚拾掇出点模样的厨房，那口黑亮的大铁锅还静静搁在灶上。或许，厨房这地方，征服人的从来不是多么高级的装备，而是那股子实实在在的、带着温度的烟火气吧。他心想，明天是不是该炖个汤？老火慢炖的那种，香味儿能飘更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