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黄一级天堂
日黄一级天堂
你有没有在某个下午,盯着窗外发呆,突然被一片颜色拽住了神儿?不是那种刺眼的亮黄,也不是蔫了吧唧的淡黄,而是一种暖融融的、厚墩墩的、像化不开的蜂蜜,又像刚出炉的蛋糕边儿那种黄。对,就是太阳快要下山前,泼在天边的那一抹——“日黄”。
这颜色挺怪的,说它亮吧,不扎眼;说它暗吧,又透着光。它把整片天空,连带着楼下那几棵老槐树的叶子,都染成了一种旧书页的质感。这时候的世界,好像被调慢了速度,声音都模糊了,只剩下这铺天盖地的、安静的颜色。我管这景象,叫“一级天堂”。不是什么宗教意义上的天堂,就是觉得,人活一辈子,能心无杂念地看这么一会儿天,享受这片刻啥也不想的放空,这福气,就算顶到天儿了。
咱们现在的人,眼睛多忙啊。白天盯电脑,晚上刷手机,那屏幕光,冷冰冰、硬邦邦的,看久了,眼珠子都发干。心里也忙,念头一个赶着一个,像锅里蹦跳的爆米花,停不下来。可你说怪不怪,就这“日黄”的光,它不一样。它软和,它温吞,你看它,它好像也在看你,不催你,不逼你,就那么静静地陪着。
我有时觉得,这种“凝视”的能力,咱们是不是快丢光了?不是看,是凝视。看是匆匆一瞥,是获取信息;凝视是把自己交出去,是感受。就像你看这黄昏的天色,它不是朋友圈里一张待修的照片,它是流动的,变化的,带着温度和气息的。你看得久了,自己好像也成了这光的一部分,那些拧巴的、焦虑的念头,被这暖黄一泡,竟也慢慢化开了些。
这让我想起小时候,在老家院子里。外婆在灶间忙活,炊烟混着饭菜的香气飘出来。我就搬个小凳,坐在屋檐下,等着看天怎么一点点变黄,怎么从金黄变成橘黄,最后沉入墨蓝。那时候不懂什么“治愈”,只觉得心里踏实,安稳。现在想想,那大概就是一种最原始的、对光的依赖和亲近。这抹“日黄”,它连着记忆里最柔软的那块地方。
所以说啊,这“一级天堂”,它不在多远多贵的地方。它就在你愿意抬起头、停下脚的那个瞬间。它是一份免费的、却需要你用心去领取的礼物。城市里的楼很高,但只要缝隙里还能漏下这么一片光,日子就总有个柔软的盼头。你不必去追它,等就好。等某个普通的傍晚,它自己就来了,把你,把你眼前熟悉又麻木的世界,轻轻涂改成另一番模样。
天色渐渐沉下去了,那抹浓厚的黄,开始渗进灰蓝里,像一滴颜料在清水里缓缓漾开。远处楼宇的轮廓,成了剪影。刚才那份浓得化不开的静谧,正在转换节奏。心里头好像被这光洗过一遍,说不上多兴奋,就是觉着清爽了些,透亮了点。明天太阳还会升起,还会落下,但这一个黄昏,这一片独特的“日黄”,算是被我私自存下了。它存在眼睛的底片上,也存进了心里那个专门收纳“天堂时刻”的抽屉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