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后你的嘴就是我的尿壶
以后你的嘴就是我的尿壶
这话听着有点糙,是不是?先别急着皱眉头,也别往歪处想。我头一回听到这说法,也愣了半天,心里直犯嘀咕。那是在老家,听我爷爷讲的,一个老掉牙的故事,却让我记到了现在。
说从前啊,村里有个手艺极好的木匠,姓张。张木匠做活儿,那叫一个精细,榫卯严丝合缝,雕花活灵活现。可他有个毛病,嘴特别“敞”。不是说他嘴巴大,是说他说话没把门的,想到啥说啥,尤其是喝了二两小酒之后。
东家做张雕花床,他一边刨木头,一边跟人闲扯:“王老爷家那床?嘿,我那徒弟做的,里头楔子打歪了,用不了叁年准散架!”西家打个梳妆台,他又念叨:“李夫人给的这木料,边角都是虫蛀的,也就面上光鲜。”这些话,七拐八绕,总能传到主顾耳朵里。时间一长,找他干活的人就少了。大家心里都琢磨:这人手艺是好,可这张嘴啊,太不牢靠,像个漏风的破瓢。
后来,张木匠的爹,一个更老的老木匠,把他叫到跟前,没骂他,只是指着院子里一个夜壶,说了这么一句:“儿啊,你再这么下去,以后你的嘴,就成了别人的尿壶。”
这话像记闷棍,把张木匠打懵了。他爹慢悠悠地解释:“你看,尿壶是干啥的?装脏东西的,别人有啥污糟的、不想留的话,都往你这儿倒。你到处说人是非,传那些闲言碎语,你这张嘴,不就正合适吗?别人正好把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话,借你的嘴倒出来。你这张嘴,还算是个嘴吗?不就成了个装污纳垢的容器了?”
我爷爷讲到这里,总是吧嗒两口旱烟,眯着眼。他说,这叫“口德”。一个人没了口德,他的话就没了分量,没了尊严。别人表面上可能还跟你搭话,听着你讲,心里头却把你当个工具,一个承载流言蜚语、发泄私愤的“容器”。你这张嘴吐出来的,就不再是自己的思想,而是别人倒进来的垃圾。
想想看,是不是这个理儿?咱们现在,有时候是不是也这样?在饭桌上,听到个半真半假的消息,不加琢磨,转脸就当成新鲜事儿说给别人听;在人群里,为了附和,或者显摆自己知道得多,把听来的隐私添油加醋地抖落出来。这时候,咱们这张嘴,和那“容器”有啥区别?只不过装的不是别的,是未经消化的信息,是可能伤人的言语。
张木匠后来变了。据爷爷说,他变得沉默了许多,干活时只谈手艺,不论人短。别人再跟他扯闲篇,打听点啥,他就笑笑,指指手里的活儿:“这榫头,还得再打磨打磨。”慢慢地,村里人提起他,不再说他那张破嘴,而是竖起大拇指:“张师傅,人实在,话金贵。”
所以啊,这话虽然糙,里头的意思却不糙。它提醒咱们,得珍惜自己说话的权利,也得看重自己话语的“质量”。别让那张嘴,成了什么都接、什么都装的玩意儿。你说出的话,应该像精心打磨过的木器,有型有款,有它的用处和分寸,而不是一个随随便便、谁来都能用一下的“容器”。
管好自己的嘴,有时候就是守住了自己做人的一份体面。这份体面,不是别人给的,是自己用一句一句妥当的话,攒出来的。下次话到嘴边,不妨先在心里头转一圈,想想这话出去了,到底是个啥滋味。是让人如沐春风,还是……成了别的什么不好说的东西?这其中的界限,值得好好咂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