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夜超级碰
午夜超级碰
墙上的钟，指针刚划过十二点。屋里只剩下屏幕的光，幽幽地亮着，把人的脸照得有些发白。我打了个哈欠，手指却像自己有想法似的，在手机屏幕上滑动起来。这个时间点，好像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。白天那些烦人的消息、没完没了的工作群，这会儿总算消停了。
你说怪不怪？越是夜深人静，人好像越精神。不是那种干正事的精神，而是……怎么说呢，心里头有点空落落的，又有点痒痒的，总觉得该找点什么东西填上。拇指一划，各种础笔笔的图标排着队等在那儿。这时候跳出来的东西，往往跟白天不太一样。推送的内容，标题一个比一个抓人眼球，图片也格外鲜亮，好像在说：“嘿，就等你了。”
我点开一个视频，开头还挺正常，看着看着，味儿就有点不对了。画面突然变得模糊，跳出些闪烁的弹窗，字儿写得特别大——“点击就送！”“限时惊喜！”这感觉，就像走在一条熟悉的夜路上，旁边突然冒出条从没注意过的小巷口，里头灯火闪烁，还隐隐传来音乐声。你明知道不该往里瞧，可脚步就是顿了一下。
这大概就是所谓的“信息过载”吧。白天被正经信息塞得满满当当，到了晚上，大脑反而对那些直接的、刺激的、不用费脑子消化的小碎片来了兴趣。它们来得太快，一个接一个，根本来不及细想。手指头好像有了惯性，看到红点就想消灭，看到“下一页”就想点。心里头有个声音在嘀咕：就看一个，看完这个就睡。结果呢？一个接一个，没完没了。
窗外的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。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，突然觉得有点好笑。我这是在干嘛呢？像个守夜的渔夫，在信息的深海里有一竿没一竿地瞎捞，捞上来的尽是些光怪陆离的碎片，拼不成个整图，反倒把自己弄得晕头转向。那些标题喊得震天响的内容，点进去往往叁两句话就说完，剩下的全是故弄玄虚，或者干脆是些不相干的东西。
手机屏幕的光，在黑暗里显得特别刺眼。我把它按熄了，房间瞬间沉入更彻底的黑暗。眼睛适应了一会儿，才慢慢看清窗外远处零星的几点灯火。这时候才觉出，刚才那阵子所谓的“精神”，其实是一种紧绷的疲惫。那些碎片化的刺激，就像深夜的一杯浓茶，喝下去瞬间提神，过后却是更深的困倦和空虚。
我忽然想起小时候，没有手机网络的年代。午夜过后要是睡不着，顶多就是爬起来翻翻闲书，或者盯着天花板发呆，任思绪漫无目的地飘。那种安静，是实实在在的，能听见风声，能听见自己的心跳。不像现在，哪怕周遭万籁俱寂，手指一划，就是一个喧嚣无比的世界撞进怀里。
重新点亮屏幕，光又漫开来。但这次，我没再往那些闪烁的角落里去。只是翻了翻相册，看了看家人朋友的老照片，或者打开电子书，找本一直想看的书，静静地读上一章。信息还是那些信息，但选择看什么、怎么看，这中间的主动权，好像慢慢又回到了自己手里。深夜的时光，终于又像一条平缓的河，静静地流淌起来，而不是被一次次突如其来的“超级碰”撞得支离破碎。
钟摆滴答，夜更深了。我把手机放在一旁，准备真正地睡去。明天太阳升起，又是信息汹涌的一天。但至少在这个午夜，我碰到的，是自己选择的那份平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