完美的妻子5天佑剧场
完美的妻子5天佑剧场
老陈最近有点不对劲。下班回家，总在书房里待到半夜。问他，他就含糊地说加班。可谁家加班是戴着个奇怪的耳机，对着电脑屏幕一脸傻笑呢？直到那天我给他送水果，瞥见屏幕上一行字：“天佑剧场——为您定制完美伴侣体验。”他手忙脚乱地关页面，已经来不及了。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这个“天佑剧场”，我好像在哪听说过。对门李姐提过一嘴，说她老公也迷过一阵，后来两口子闹得鸡飞狗跳。我当时还笑，说李姐管太严。没想到，轮到自己头上了。
我没吵也没闹。趁他洗澡，我摸进了书房。电脑历史记录干干净净，但我在一个隐蔽的文件夹里，找到了他的浏览痕迹。点开那个神秘的链接，页面跳转，暗金色的“天佑剧场”四个字缓缓浮现。介绍写得诱人：基于最新人格模拟与情感交互技术，用户可深度定制并“培育”专属的虚拟伴侣，体验无与伦比的情感陪伴。下面是一排排用户协议和免责声明，小字密密麻麻。
所谓的“完美妻子”，原来在这里。我试着注册，发现服务分好几档。最基础的只是文字聊天；中级的有语音和简单互动；而最高级的“沉浸式剧场”，竟然需要佩戴全感官设备，号称能提供近乎真实的相处体验。老陈用的，恐怕就是这一档。套餐价格不菲，他哪儿来那么多钱？我查了查共同账户，果然，最近有几笔不小的支出，备注都写着“技术咨询服务费”。
那晚，我失眠了。心里堵得慌，不是生气，更多是种说不出的荒凉。我们结婚十五年，日子平淡，也有磕绊。我以为这就是生活本来的样子。可现在，他宁愿花钱，去和一个程序设定的“完美”影子共度深夜。那个虚拟角色，不会抱怨他乱扔袜子，不会为孩子的成绩焦虑，也不会因为柴米油盐而脸色憔悴。她永远温柔，永远顺从，永远“懂他”。这算哪门子的情感陪伴？这根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逃避。
我决定，也进去看看。我用新邮箱注册了基础档。系统让我设定“伴侣”的性格。选项真多啊：温婉、活泼、知性、依赖……甚至能调整“争吵概率”，可以设置为零。我苦笑，真实的人生里，哪儿能设置这个。我随手选了几项，创建了一个角色。刚开始的对话生硬得像客服，但聊了几天，这个础滨学习能力惊人，开始模仿我的用语习惯，甚至会主动提起老陈之前输入过的话题。我忽然明白了老陈的沉迷——在这里，他是绝对的中心，是一切互动的唯一发起者和掌控者。这种情感体验，太容易让人上瘾了。
第五天晚上，老陈又钻进了书房。我切了盘他最爱吃的芒果，敲了敲门，没等他应就进去了。他果然戴着那套设备，手指在空中虚点，嘴角带着笑。我放下果盘，轻轻碰了碰他肩膀。他吓了一跳，慌忙摘下设备，屏幕都没来得及关。虚拟的“她”正用温柔到腻人的声音说：“亲爱的，今天工作累了吗？我为你准备了洗澡水。”
我看了看屏幕，又看了看他额头的细汗和眼里的慌张。我没质问，只是指了指芒果：“新鲜的，再不吃该坏了。”然后，我指了指电脑屏幕，用他刚才没关的语音系统，对着麦克风说了一句：“今天的交互体验就到这里吧。用户需要回到现实，吃他妻子切的芒果了。”
老陈的脸，一下子红到了耳根。他张了张嘴，什么也没说出来。我转身出了书房，心里那股荒凉，慢慢变成了一种很淡的疲惫，还有一点可笑。哪有什么“完美妻子”？不过是一堆代码，迎合着人性深处的懒惰与贪婪，编织出让人沉溺的虚拟寄托。真正的日子，是带着芒果甜味的，也是带着彼此缺点的。那晚之后，老陈再没进过书房到半夜。我们也没再提“天佑剧场”。只是有时候，看到他对着电视发呆，我会想，那个完美的幻影，是不是还在他脑子里某个角落运转着。打破一场梦容易，但梦留下的情感体验，像潮气，得晒很久才能干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