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语做受
国语做受,我们失去了什么?
那天在地铁里,听到两个小学生聊天。一个说:“我昨天‘别尘辞’了整整一晚上。”另一个接话:“你这算什么,我直接‘社死’现场。”他们说得那么自然,可那一口夹杂着英文单词的句子,让我愣了好一会儿。我忽然想,他们还会用纯正的中文说“我昨晚很难过”或者“我当时尴尬极了”吗?国语,我们的母语,是不是正在某种看不见的潮流里,悄悄“受”着些什么?
这事儿琢磨起来挺有意思的。语言从来不是死的,它像条河,总得流动,总得接纳新的支流。从古代的“葡萄”“琵琶”,到后来的“沙发”“咖啡”,外来词丰富了我们的表达,这本来不是问题。可问题出在哪儿呢?出在那种不由分说、泥沙俱下的“硬替换”。当我们觉得用“绝绝子”比用“精彩绝伦”更潮,当“测测诲蝉”脱口而出而忘了“永远的神”甚至更生动的“登峰造极”,语言的内核就开始摇晃了。这不再是补充,更像是一种覆盖。我们的表达,变得扁平和快餐化了。
更深一层看,这背后是一种文化心态上的“受”。我们被动地接受着海量的、未经消化的信息符号,渐渐失去了那份主动雕琢和玩味母语的耐心与能力。古人推敲“僧敲月下门”的那个“敲”字,那份对语言音韵、意象的极致讲究,现在听起来像古董。我们追求快,追求爆点,追求一秒抓住眼球,至于语言的美感、层次和那份只可意会的韵味,好像都成了奢侈品。语言粗糙了,我们的思维会不会也跟着变粗糙呢?这是个值得停下来想一想的问题。
当然,我不是个老古板,喊着要回到之乎者也的时代。语言的活力就在于它的变化。但我总觉得,变化里应该带着根。这个根,就是汉语独特的审美意蕴。比如我们说“惆怅”,那不是简单的“不开心”,那里面有暮色、有失落、有一种空落落的美。我们说“山水”,不只是山和水,那是中国人心中自然与精神的合一境界。这些词里包裹的文化密码和情感浓度,是任何流行热词都无法给予的。如果我们任由这些美好的东西被稀释、被遗忘,那损失的就不仅仅是几个词语了。
所以,国语做“受”,或许可以换个角度理解。它可以是承受冲击,但更可以是吸收和转化。就像我们的胃,能消化外来的食物,变成自己的营养。面对新潮的词汇,我们不必全盘拒绝,但需要一份主体的清醒。我们可以用,但更要知道我们原本拥有多么丰厚的家底。聊天时用“种草”没问题,但当你读一本好书,那份震撼,或许还是“拍案叫绝”或“荡气回肠”更贴切。保持这种对语言精细度的感知和选择能力,才是关键。
说到底,语言是存在的家。我们怎么说话,就在怎么思考,就在构建一个怎样的精神世界。让我们的国语在时代浪潮里,做一名主动的“吸纳者”而非被动的“承受者”,或许是我们每个使用它的人,都可以留意的小事。从下一次表达开始,试着在那些闪亮的网络用语之外,也找回那些沉睡在汉语深处,光润如珠的古老词汇。它们一直在那里,等着再次被唤醒,再次发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