灯塔附近300块钱的爱情,海边300元的情缘
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过来,老陈蹲在灯塔下面的石阶上,手指头被烟卷熏得发黄。他眯着眼看那栋白墙红瓦的小房子,想起二十年前阿梅站在门口晾床单的样子。床单在风里扑啦啦地响,像极了他们短暂却轰轰烈烈的爱情。
那时候老陈还是个毛头小子,跟着渔船在沿海跑运输。第一次见到阿梅就在这座灯塔下面,她蹲在礁石上挖海蛎子,裤腿卷到膝盖,露出晒成小麦色的小腿。老陈的船要在这里停叁天,修发动机。他递过去叁百块钱,说是租她家空着的偏房。阿梅接过钱时,手指在海风中微微发抖。
叁百块租来的缘分
那间偏房其实不值叁百块。老陈后来才知道,附近渔民租给过路人的屋子,撑死也就一百五。可阿梅家急着用钱,她爹的渔船需要换新马达。老陈那会儿年轻,攒了点跑船的辛苦钱,出手格外大方。现在想想,那叁百块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,让两个原本毫不相干的人突然有了交集。
阿梅每天给老陈送饭,有时候是海蛎煎蛋,有时候是清蒸小黄鱼。老陈蹲在灯塔底下吃,阿梅就坐在旁边补渔网。补着补着,她会突然停下来,望着海平面出神。老陈问她看啥呢,她说在看潮水什么时候退,好去滩涂上捡花蛤。其实两人心里都明白,那不过是个借口。
第叁天傍晚,老陈的船修好了。他收拾行李时,阿梅突然跑进来,往他手里塞了个布包。打开一看,是晒干的海货,还有那叁百块钱。阿梅说爹不让收这么多,要不你拿回去些。老陈没接,反而又掏出两百块压在桌子上。他说马达换好点,安全。
后来老陈的船每隔两叁个月就会经过这里。每次他都租阿梅家的偏房,每次都是叁百块。阿梅的爹开始还不好意思,后来也习惯了,偶尔留老陈喝两盅地瓜酒。酒桌上,老人念叨着要给阿梅说亲事,老陈就闷头喝酒,喝到眼睛通红。
有一年台风来得特别猛,老陈的船提前进港避风。他冒着雨跑到阿梅家,看见她正在加固屋顶。风雨里两个人都湿透了,阿梅突然就哭了,说镇东头王屠户家来提亲了。老陈愣在原地,手在裤兜里攥着刚发的工钱,那迭钞票被雨水浸得透湿。
后来老陈凑够了钱,想在镇上盘个铺面卖渔具。他兴冲冲地跑到灯塔下,却看见阿梅家门前贴着的喜字。邻居说新娘子昨天出嫁了,嫁的就是王屠户家。老陈在灯塔下坐到半夜,看着潮水一点点涨上来,又退下去。
如今二十年过去,老陈的渔具店开成了连锁店。他每年都要回灯塔附近走走,听说阿梅后来离了婚,带着孩子去了南方。那栋白墙红瓦的房子早就换了主人,偏房也拆了盖成民宿,一晚上叁百五。
夕阳西下时,老陈站起来拍拍裤子。他摸出钱包,抽出叁张百元钞票,轻轻压在灯塔基座的石头缝里。海风吹起钞票的边角,哗啦啦地响。这个习惯他保持了十年,就像某种仪式,祭奠那段永远停在灯塔附近的爱情。毕竟在这地方,叁百块钱曾经能租到最纯粹的心动。
民宿的灯一盏盏亮起来,老陈转身往镇子里走。他想起阿梅去年托人捎来的话,说孩子在深圳成了家,她也当了外婆。捎话的人最后补了句,阿梅问你现在过得好不好。老陈当时只是笑了笑,没回答。有些问题,就像灯塔下的潮汐,来了又去,本就不需要答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