绑在椅子上用机器肠不要
绑在椅子上用机器肠不要
老张把烟摁灭在满是划痕的铝制烟灰缸里,那“滋啦”一声,像是给接下来要说的话垫了个音。“我跟你讲,这事儿,邪乎。”他往后靠了靠,旧藤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我们几个围坐在他家小卖部门口,夏夜的蚊子绕着那盏昏黄的灯泡打转。
他说的是村西头老李家的儿子,李闯。那小子前年进城打工,今年回来,整个人就跟换了芯子似的。以前多皮实一个小伙,现在见人躲着走,眼神都是飘的。老张压低了声音:“看见没,他手腕子上,那道深印子,勒出来的。问他咋弄的,死活不说。”
我听着,心里头犯嘀咕。这年头,稀奇事儿是多。正想着,老张又点上一根烟,火星子在黑暗里明灭。“后来是他家婶子,喝多了两杯米酒,漏出来的。”他深吸一口,烟雾混着夜色,缠在一起,“说李闯在城里,让一个什么‘体验馆’给坑惨了。”
“体验馆?啥体验?”旁边有人问。
“说是能释放压力,感受极致。”老张撇撇嘴,“进门就把你‘请’到一张特制的椅子上,手脚都给固定住。眼前一黑,一个头盔似的机器就扣下来了。接下来……嘿,那玩意儿,据说不是让你看东西,是往你脑子里‘塞’东西。”
这话让空气静了几秒。往脑子里塞东西?这听起来,比挨顿打还瘆人。
“塞啥?”我忍不住追问。
“那谁知道!李闯自己都说不清。”老张摇摇头,“只说他像做了个很长很乱的梦,又像被人拖着看了无数快进的、乱七八糟的电影碎片。有尖叫,有各种刺眼的颜色,还有根本听不懂的呓语。想停?停不了。人被绑着,机器开着,那感觉就像……脑子不是自己的了,成了个被强行灌水的容器。”
老张用了“强行灌输”这个词。他说,那感觉不是学习,不是体验,就是最粗暴的“灌”。不管你要不要,不管你能不能消化,一股脑地冲进来。李闯说,从那椅子上下来,他吐了。不是恶心,是脑子“撑”得想吐,好几天看东西都是重影的,耳边老有杂音。
“回来就成这样了。”老张叹了口气,“睡不着,怕黑,更怕那种‘嗡嗡’的电机声。一听就哆嗦。你说,这找谁说理去?说是自愿体验,可那种情况下,绑上了,机器开了,还有啥自愿可言?”
我们都没接话。晚风穿过巷子,带来一点凉意,却吹不散心头那股闷。我忽然想起在网上瞥见过的一些广告,打着“高科技冥想”、“一分钟体验极致人生”的旗号,说得天花乱坠。现在想想,背后是不是都藏着一把冰冷的、令人无法抗拒的“椅子”,和一场不由分说的“强行灌输”?
老李头为儿子这事,跑去镇上想讨个说法,结果连那“体验馆”在城的哪个角落都摸不清。人家线上操作,线下门脸隐蔽,打一枪换一个地方。最后只能认栽,带着儿子去看心理医生,慢慢调养。钱花了,心里的那道褶子,却不知道多久能熨平。
“这世道,新鲜玩意儿是多。”老张最后总结道,把烟屁股弹得老远,“可有些东西,它就不是冲着让你好受去的。它盯上的,是你兜里那几个子儿,是你这个人还能不能‘完整’地走出来。绑上去容易,想下来,难喽。”
那天晚上散场,我走回家,特意绕开了黑暗的巷子。总觉得阴影里,是不是也藏着一把看不见的椅子,和一台沉默的、等着启动的机器。我们每天接收的信息已经够多够杂了,如果还要被这样“绑”着,强行塞进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,那滋味,想想都头皮发麻。
李闯手腕上的印子迟早会淡去。但他,还有我们,对于那种“被固定”、“被灌输”的警惕,恐怕得一直留着。有些体验,听着再炫,沾上“强行”二字,味道就全变了。这大概就是老张想说的,最朴素的道理:有些椅子,看着再高级,咱也别轻易坐上去;有些机器,看着再神奇,咱也得捂紧自己的脑子,对它说一声,不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