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河子附近100块钱的爱情,百元情感在石河子
傍晚的石河子飘着烤包子香味,我蹲在军垦广场边的马路牙子上等人。手机屏幕亮了又暗,暗了又亮,最后还是没舍得买那杯15块的奶茶。西北的风刮过脸颊,我突然想起老张前天喝醉时说的话:"这年头,一百块能买啥?买不来两包中华,但能在西公园买着真心。"
老张说的西公园我常去,黄昏总有个穿褪色红外套的大姐坐在长椅上织毛线。她脚边摆着纸板,上面用红漆歪歪扭扭写着"陪聊天"。第一次见她我愣是绕了叁圈才敢坐下,结果她开口就问:"娃娃,是不是农大毕业没找着工作?"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。
一百块能买多少分钟温暖
后来熟了我才知道,马姐年轻时在纺织厂挡车,现在靠这个营生给女儿挣学费。她不说"服务"说"拉呱",不说"钟点"说"半拉月亮的时间"。那些穿着工装的中年人来了就蹲在银杏树下,说媳妇跟人跑了,说儿子考了倒数第叁,说老家房子塌了半间。马姐边听边织手套,织到太阳掉进纪念碑后面,就从兜里摸出皱巴巴的零钱找给人家。
有个开烧烤摊的甘肃汉子每周末都来,固定要"二两白酒的时间"。有回他醉醺醺地拍出叁张红票子,马姐抽走一张,把另外两张塞回他围裙口袋:"多出来的钱买点排骨,瞧你瘦得跟烤签子似的。"
我在旁边看晚霞把她的银丝染成淡金色,忽然觉得这哪是交易,分明是两棵胡杨树在风沙里互相倚着根。
夜市尽头的栀子花
再往东走,幸福路夜市尽头有个卖栀子花的老太太。五月到九月,她竹篮里的花永远用湿布盖着,五块钱两朵,十块钱五朵。但总有人往篮底压百元大钞——那是给隔壁弹热瓦普的盲人老头的。老太太收摊时把钞票整理好,第二天带着老头去银行存钱,说是给他孙子攒老婆本。
盲老头看不见,但能听出每个脚步声。建材店王老板拖着沉重的劳保鞋过来,他就弹《草原之夜》;服装店小媳妇穿着高跟鞋哒哒走来,他弦子一转就成了《送你一朵玫瑰花》。有回城管要来清场,整条街的摊主七手八脚帮他把扩音器藏进馕坑,卖烤蛋的维吾尔大叔急得直跺脚:"艾尼瓦尔的曲子是治我心口疼的药嘛!"
这些藏在市井褶皱里的善意,比开发区新盖的玻璃大楼还亮堂。
如今我调去南方工作前,特意又去了次西公园。马姐的纸板换成了儿子用电脑打印的彩字,倒是那个烧烤摊汉子还在,正把羊肉串递给她刚毕业的女儿:"你妈当年少收我两百叁十块钱,这账得还给你。"女孩笑得眼睛弯弯,我突然明白,原来石河子附近100块钱的爱情,早就在风沙里长成了梭梭柴,看着枯瘦,根却扎得比楼还深。
火车站台飘来凉皮子的醋香,我捏着车票想起那个弹热瓦普的夜晚。当时盲老头突然转向我站的方向:"娃娃,你身上有南边的雨水气味。"琴声里他哼起听不懂的民歌,后来卖花老太太替我翻译,那是首对于胡杨种子顺水远行的古谣。或许所有百元情感在石河子的牵绊,终究要变成绿皮火车哐当哐当的节奏,载着军垦第叁代走向更远的旷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