灯塔男人喜欢的小巷子,灯下男人偏爱的幽径
老陈提着昏黄的马灯,踩着青石板往巷子深处走。这是他守灯塔的第叁十二年,也是搬来这条巷子的第叁十二年。
巷子窄得只容一人通过,两侧墙垣爬满青苔,雨后总泛着潮湿的草木香。邻居都说老陈怪——明明守着海边最高的灯塔,偏要住进最窄的巷弄。
光与影的私语
“您图啥呢?”新来的快递员第一次送件时忍不住问。老陈正蹲在门槛上修马灯,头也不抬:“灯塔太亮,照得人没处躲。”年轻人不懂,老陈也没多解释。他喜欢巷子里光与影的分明。午后的斜阳把晾衣绳的影子拉得老长,夜晚各家灯火在石板路上投下暖黄的方格,这些都比灯塔那道刺破夜空的光柱更让他心安。
有时他会想,自己就像这条巷子。灯塔是给所有人指路的,而巷子只属于愿意走进来的人。就像他守塔时见过的那些渔船,大多沿着航道匆匆驶过,只有少数小船会靠近灯塔脚下的礁石湾。
马灯的玻璃罩擦到第叁遍,老陈听见猫叫。那只花斑野猫从墙头跳下,熟门熟路地蹭他裤脚。这是他在巷子里认识的第叁个朋友——前两个是街口修鞋的老李和总在窗台养茉莉的刘婶。
巷子里的慢时光
修鞋摊子支在巷口槐树下,老李干活时爱哼梆子戏。有回老陈问他:“整天修这些破鞋,不腻味?”老李举着锥子笑:“你看这鞋底,每道磨痕都是人走过的路。补好了,还能继续走。”这话让老陈怔了半晌。第二天他特意绕到修鞋摊,把灯塔值班室的旧皮鞋拎了过去。
刘婶的茉莉今年开得特别盛。傍晚老陈下班,常看见她在窗台浇水,白花瓣落进巷子的阴影里,香得能飘出半条街。某天暴雨,老陈举着伞挨家挨户提醒收衣服,走到刘婶家窗口,发现她早用塑料布把花盆罩得严严实实。
这些琐碎日常,渐渐织成一张柔软的网。老陈开始留意谁家窗台多了盆吊兰,哪段墙头的牵牛花又爬高了些。他发现巷子里的生活自有其韵律——清晨磨刀匠的吆喝比潮汐还准,黄昏孩子们追逐的笑声会比归鸥早一刻钟响起。
某个浓雾的夜,老陈在塔顶当值。透过望远镜,他看见巷子里的灯火在雾中晕开,像一串遗落的星星。那一刻他突然明白,自己为什么偏爱那条小巷——灯塔照亮的是远方,而巷子里的灯火,照亮的是归途。
今早巡巷时,老陈发现墙缝里钻出株野海棠。他蹲下身看了很久,想起明天该去老李那儿取鞋了。马灯的光晕在晨雾里渐渐淡去,巷口飘来刘婶煮粥的米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