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岭小巷子里150的爱情,情系温岭深巷150元
那扇虚掩的木门
五月的梅雨在温岭老城下得绵密,青石板路被浸得发亮。我撑着伞拐进钟楼背后的巷子,雨水正顺着瓦檐滴答落下,在墙角砸出深浅不一的小坑。就在这时,我看见了那扇虚掩的木门——门板上用粉笔写着“住宿150元”,字迹被雨水晕开,像朵将谢未谢的花。
推门时铃铛响了,前台是个打瞌睡的阿姨。“单间150,押金50。”她头也不抬地说。楼梯吱呀作响,房间比想象中干净,窗台上放着盆绿萝,雨水正沿着玻璃蜿蜒而下。窗外能看见对面人家晾着的衬衫,在风里轻轻晃着。
深夜雨停了,我下楼买泡面。巷口馄饨摊还亮着灯,系围裙的奶奶在包馄饨,旁边坐着个剥毛豆的老爷爷。“这么晚还出摊?”我问。奶奶笑了:“他胃不好,睡得晚,得吃宵夜。”老爷爷抬头看她一眼,眼神温温的。两碗馄饨十块钱,他们并排坐在条凳上,热气模糊了皱纹。
第二天清晨,我在巷子里转悠。修鞋摊的大叔说,那对老夫妻在巷口摆了叁十年摊。最早是五分钱一碗,现在涨到五块。“以前这条巷子可热闹了。”他指着斑驳的墙面,“现在年轻人都往新区搬啦。”
午后我又经过馄饨摊,看见老爷爷正给奶奶捶背。“让你别搬那么重的面袋。”他嘟囔着。奶奶眯眼享受,忽然说:“晚上想吃什么?给你烙饼。”这时有个姑娘跑来:“阿婆,要两碗馄饨,一碗不要香菜。”奶奶利落地下锅,爷爷在旁边摆调料——他记得每个熟客的口味。
回到150元的小旅馆,阿姨正在擦楼梯扶手。“住了叁天了,要续吗?”她问。我点点头。她忽然说:“对面那对老夫妻,其实不是真夫妻。”我愣住了。“男的以前是老师,女的在菜场卖菜。各自丧偶后凑在一起过日子,二十年啦。”阿姨拧着抹布,“这巷子里的事,说不清。”
那晚我特意晚归,馄饨摊的灯泡在风里摇晃。老爷爷在收摊,奶奶清点着铁盒里的零钱。“明天买条鲳鱼吧,”她说,“你生日。”老爷爷停下手里的活,看了她很久。没有拥抱,没有情话,他只是把她的围巾系紧了些。
离开温岭那天,我在馄饨摊吃了最后一碗馄饨。奶奶多给了我两个卤蛋:“路上吃。”他们的叁轮车消失在巷子尽头时,我突然懂了——温岭小巷子里150的爱情,或许不只是我住的那间旅馆的价格。它藏在两碗十块的馄饨里,藏在相互捶背的夜晚里,藏在这条老巷最寻常的烟火里。
巷口的玉兰树正在开花,花瓣落在青石板上。我拖着行李箱走过湿漉漉的巷道,听见身后传来吱呀声——是旅馆阿姨在擦那块“150元”的牌子。她朝我挥挥手,笑容淹没在晨光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