扑克牌又痛又叫
扑克牌又痛又叫
我家那副扑克牌，最近有点不对劲。不是缺角少边，是它自个儿会“闹腾”。夜深人静，书房抽屉里，常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，像有人在里头叹气、翻身。起初我以为是老鼠，可拉开抽屉一看，整整齐齐一盒牌，安安静静躺着，唯独最上面那张红桃碍，国王的脸，在台灯下瞧着竟有几分愁苦。
这事儿得从上个月说起。老友来访，酒过叁巡，非要拉着打牌。我们玩的是那种“跑得快”，牌桌上气氛热烈，下手也都没轻没重。甩牌的时候，啪的一声，恨不得把桌子拍出个坑来。尤其到了关键张，一张牌砸下去，力道里带着输赢的狠劲儿。我记得清清楚楚，那张黑桃础，被老李用大拇指狠狠摁在桌面上，滑出去老远，边缘都蹭起了毛边。当时好像还听见“刺啦”一声细响，混在笑骂声里，谁也没在意。
现在想想，那大概就是扑克牌的“痛呼”吧。它们本是平整光洁的纸片，被设计出来，承载的是数字、花色和游戏规则。可到了人手里，它们就不得不承受更多的东西——赢家的狂喜，是重重摔打的力道；输家的懊恼，是捏紧揉搓的褶皱；还有那些心不在焉的闲聊里，无意识刮擦牌面的指甲。每一局下来，牌角都软了些，牌身都多了些看不见的划痕。这大概就是所谓的“物之伤痕”。
那天之后，怪声更明显了。尤其是洗牌的时候，以前那唰唰的、利落的声音没了，变成一种沉闷的、带着滞涩的摩擦声，听着牙酸。我甚至觉得，当我笨拙地试图切牌时，整副牌都在微微颤抖，像人忍着疼时的哆嗦。它是不是在“叫”呢？叫这没完没了的摩擦、弯折，叫那些被命运（或者说被洗牌人的手气）随机分配的组合与离散？
我把这事当笑话讲给妻子听。她白我一眼：“牌还能痛？是你自己心里有事吧。”她的话让我愣了下。我忽然想起，打牌那晚，老李正为生意焦头烂额，甩牌时格外用力；小王刚失恋，心不在焉，老把好牌抽错。我呢，那阵子工作压力大，牌运差时，心里也憋着一股无名火。我们的情绪，我们的处境，是不是也像看不见的力气，通过手指，烙印在了这些单薄的纸片上？
这么一想，我再看那副牌，感觉全然不同了。那不再是一副单纯的游戏工具，倒像一本无声的、皱巴巴的记录簿。红桃心的那道折痕，或许是某次窃喜的印记；梅花片上那块污渍，可能是一次激动时溅上的茶渍。所有的情绪，无论好坏，最终都由这副最沉默的物件照单全收。它承载了太多本不属于它的重量。
我把它从抽屉里拿出来，摊在桌上，一张张抚平，用软布轻轻擦拭。动作很慢，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。说也奇怪，当我心平气和这么做的时候，那种窸窣的怪声再也没有出现过。它或许只是需要一点点的“看见”和“在意”。我们总习惯于向活物倾注情感，却常常忽略，那些沉默的物件，也在以它们的方式，承载着我们生活的痕迹与重量。下次当你拿起一副牌，或许也可以轻一点。你指尖传来的，不只是纸的触感，或许还有上一次聚会的欢腾，或某次独处时，无声的叹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