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同火车站附近站街,大同车站周边街景
大同车站周边街景
清晨六点的大同站,出站口飘着早点摊的热气。我拖着行李箱站在广场上,看着拉客的宾馆老板娘和等活儿的出租车司机在讨价还价。有个穿棉大衣的大爷蹲在花坛边上抽烟,忽然指着站前路说:"这儿啊,二十年前还都是矮房子。"
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现在这条街已经变得认不出了。连锁酒店的霓虹灯和老式招待所的褪色招牌挤在一起,便利店的白光从玻璃门里漏出来,照在刚下火车的旅客身上。卖鸡蛋灌饼的叁轮车卡在车流里,喇叭声混着煎饼鏊子的滋啦声,倒是怪热闹的。
我在站前路慢慢走着,发现这条街挺有意思——左边是刚盖好的商务楼,玻璃幕墙亮得晃眼;右边却还留着九十年代的红砖房,阳台外头挂着晾晒的衣物。两种不同的时间在这里打了个照面,谁也不急着让道。
转过街角,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煤烟味。原来巷子深处还藏着个老式澡堂,绿色油漆门帘耷拉着,门口板凳上坐着几个老街坊在聊天。"现在都住楼房啦,"穿深蓝色工装的大叔摆摆手,"可咱这片的暖气,到冬天还是没澡堂子舒坦。"
走到建设路口,正好看见早班公交进站。穿校服的孩子们涌下车,熟门熟路地钻进旁边的小卖部。老板娘系着围裙在找零钱,货架上摆着五毛钱的辣条和一块五的矿泉水。这种小店在新建的商圈里早就看不见了,可站在火车站附近,反倒让人觉得亲切。
太阳升高了些,我把外套搭在胳膊上,继续往西走。这条路正在改造,半边围着蓝色挡板,另外半边照常通行。搅拌机的轰鸣声里,工人们正把新的地砖一块块铺齐。戴安全帽的师傅跟我说,下个月就要装新的路灯了。
在报刊亭买了瓶水,和看店的大姐聊起来。她说自己在这儿守了十几年,见证了多少次站前改造。"每次都说要统一规划,可你看,"她指着对面的小吃街,"那些老味道哪舍得搬走啊。"确实,刀削面馆的热气还是从老地方冒出来,只是招牌换成了电子屏。
我注意到有个卖煮玉米的推车,在树荫下摆了小二十年。摊主是个哑巴爷爷,找钱时总会多给你一包瓜子。旁边修鞋摊的老师傅说,这推车的位置从来没人争,大伙儿都默认那是他的地盘。
快到中午时,我在天桥上站了会儿。底下是川流不息的车辆,远处能看到火车站的大钟。这个角度刚好把新老建筑都收进眼里——左边是新建的高架桥,右边还保留着苏联式候车室的绿屋顶。几只鸽子在屋顶上踱步,偶尔被高铁进站的汽笛惊起。
走下天桥时,碰见个摄影爱好者正在拍墙上的涂鸦。那面旧围墙马上就要拆了,上面画着孩子们跳皮筋的图案。"得赶紧留下影像,"他调整着相机角度,"下回再来,估计就是玻璃大楼了。"
我在站前广场的长椅上歇脚,看着旅客们来来往往。有个小男孩挣脱妈妈的手,跑去接宣传单,转身却迭成了纸飞机。他妈妈追过来时,纸飞机已经晃晃悠悠地飞向了正在改建的工地。
傍晚的余晖洒在候车厅的玻璃上,我该进站了。回头最后望了一眼这条街——卖烤红薯的大爷开始点灯,便利店的白领端着关东煮站在门口,刚亮起的霓虹灯把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。这地方明天肯定又会有点不一样,但那份烟火气,估计还会在这儿停留好些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