课代表爬下来让我涌够
课代表爬下来让我涌够
这事儿得从上周四下午那节物理课说起。风扇在头顶吱呀呀转,粉笔灰在阳光里浮沉。讲台上,老师正讲到摩擦力那段,公式写得密密麻麻。我盯着黑板,脑子却像生了锈的齿轮,怎么也转不动。同桌拿胳膊肘碰碰我,压低声音说:“喏,你看‘课代表’。”
我们私底下管那叫“课代表”——教室后墙那块墨绿色的黑板报。学习委员每个月都精心布置,这次的主题是“力的奥秘”。画了滑轮、斜面,还用彩色粉笔描了箭头,挺像那么回事。可对我来说,那些图案和公式,就像隔着一层毛玻璃,模模糊糊的,怎么也“涌”不进脑子里去。
我那时候心里憋着一股劲儿,老觉得知识在那儿,我也在这儿,可中间就像横着道沟,怎么都够不着。那种感觉特别难受,像口渴的人看见水,却找不到杯子。老师说这叫“理解门槛”,可我觉着,这门槛是不是对我特别高?
放学后人都走光了,我鬼使神差地留在教室。夕阳把“课代表”染成暖金色。我搬了把椅子,踩上去,伸手去摸那些粉笔画。冰凉的,粗糙的。手指沿着力的示意图描摹,从“贵”描到箭头尖端。忽然就想,要是这些知识不是高高在上地“挂”在那儿,而是能“爬下来”,平视着跟我说话,该多好。
这个念头一出来,就收不住了。第二天,我干脆从家里带了些黏土。中午休息时,照着黑板上的滑轮图,捏了个歪歪扭扭的模型。捏的时候得想着:这轮子怎么转?绳子往哪边拉?力是怎么传递的?捏着捏着,脑子里那层雾好像淡了点。
后来,我干脆把整块黑板报“搬”到了课桌上。用废纸板剪出斜面,捡小石子当重物,从文具盒拆了根弹簧。同桌笑我“走火入魔”,可当我摆弄着这些破烂玩意儿,让小球真的从斜面上滚下来,看着它撞到弹簧又被弹开——那一瞬间,黑板上的公式突然就“活”了。那个“μ”,那个“驳”,不再是字母,成了我手里能摸到的、能看到的“劲儿”。
这大概就是“涌够”的感觉吧。不是一滴一滴地接,而是像潮水漫过沙滩,自然而然就浸透了。知识它得“爬下来”,爬到你的手边,爬到你能摆弄、能犯错、能恍然大悟的生活里。你得亲手去“够”,不是用眼睛够,是用手指头,用好奇心,用那么点不服气的笨办法去够。
老师后来看见我桌上那堆“破烂”,没说什么。只是过了几天,他讲课的时候,也带了几个小实验器材,让我们传着看。他说,有些道理,站着听一千遍,不如蹲下来摸一遍。黑板上的“课代表”还是高高挂着,可我觉得,它已经爬下来,坐在了我旁边的空椅子上。
现在我再看到那些公式,感觉不一样了。它们不再板着脸,倒像是一串钥匙,我手里有了对应的锁。关键理解这个过程,大概就是把自己从“仰视”变成“平视”,从被动接收变成主动探取。认知突破往往就发生在你亲手把知识“拆开”又“组装”的那一刻。
教室里的风扇还在转,粉笔灰还在飞。但我知道,有些东西已经悄悄改变了。当“课代表”爬下来,和我肩并肩坐着的时候,那条横着的沟,不知不觉,就被填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