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课后的职员室贬无删减

发布时间:2025-12-31 06:23:38 来源:原创内容

放课后的职员室贬无删减

放课的铃声早就响过了,走廊里安静得能听见日光灯管发出的细微电流声。我,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语文老师,正埋头在一摞作文本里。红笔划拉了半天,脑子里却有点走神。窗外天色暗得很快,衬得办公室里这片光亮有点孤零零的。

门被轻轻敲响的时候,我以为是值日生。抬头一看,是班上的李薇。她抱着两本厚厚的书,站在门口,有点犹豫的样子。“老师,能打扰您一会儿吗?对于……下午课上讲的古典文学意象,我还有点不太明白。”

“进来吧。”我指了指对面的空椅子。她坐下,翻开书,指尖点着一段注释。我们讨论起“含蓄”与“留白”在中国古典美学里的位置。她的问题很细,有时甚至钻到某个字词的古今异义上。这种专注劲儿,在如今的学生里不多见了。

谈话间,我偶尔会走神那么零点几秒。不是因为她,而是这个空间——放课后的职员室。白天的喧闹和规整全然褪去,空气里飘着粉笔灰和旧纸张混合的、独属于学校的气味。这种绝对的安静,让每一次翻书页的声响、每一次思考前的短暂停顿,都被放大了。这里仿佛成了一个脱离了常规时间流速的“阈限空间”,既非全然公开,也非完全私密,一些白天被掩盖的、对于教学的细微感受,反而清晰起来。

“老师,”李薇的声音把我拉回来,“您是说,这种‘不说破’的美,反而更需要读者和作者之间有某种默契,对吗?”

“对,可以这么理解。”我点点头,“就像我们现在的谈话。如果没有课后这段相对放松、不赶进度的时间,恐怕很难就一个词深入地聊下去。”这大概就是“深度交流”往往发生在非正式时刻的原因吧。课堂是高效的,但有些思想的芽,需要一点安静的、不被打扰的缝隙才能冒头。

她若有所思,然后轻轻“啊”了一声,从书页里抽出一张对折的纸。“这是我试着写的一点读后感的初稿……可能很幼稚,如果老师有空,能不能……”

我接过来,没有立刻打开。目光扫过办公室。其他老师的座位都空了,桌面上有些杂乱,保温杯、眼镜盒、没写完的教案。这片寻常的杂乱,此刻却给人一种奇异的“真实感”。这里是老师们卸下“课堂表演”后真实的备课、批改、乃至偶尔发呆的所在。让学生看到这一面,似乎也打破了某种无形的壁垒。

我展开那张纸。字迹工整,写的是一篇对于《诗经》里水意象的短文。出乎意料,角度虽稚嫩,但引用了好几个我课上只是略微提过的冷门注疏。她能去找来看,并形成自己的联想,这让我心里动了一下。这种基于兴趣的、主动的探索,不就是教育最想点燃的那点星火吗?

“写得很好,”我说,指了指其中一段,“这里,你把‘在水一方’的朦胧,和后世唐诗里的烟水迷离联系起来,这个跳跃很大胆,但自成一格。不过,这里或许可以再补充一点……”

我们又讨论了二十来分钟。中间我起身给两人都倒了杯水。当她最终合上书,站起身道谢时,窗外已是华灯初上。

“谢谢老师,耽误您这么久。”她微微鞠躬。

“没事,这样的讨论,对我也有启发。”我笑了笑,说的是实话。看着她离开,轻轻带上门,办公室里重新归于寂静。但那寂静似乎和之前不同了,仿佛还残留着思想轻微碰撞后的余温。

我坐回椅子,没有立刻继续批改作文。忽然觉得,这间放课后的职员室,就像教育本身的一个隐喻。它的大部分时间是流程化的、可见的,如同白天的课表。但真正可能留下印记的,恰恰是这些计划外的、偶然的、甚至有些私密的“缝隙时刻”。一次耐心的答疑,一次对稚嫩想法真诚的鼓励,一次超越课本的闲谈。这些瞬间无法被写进教学大纲,却往往构成了学生对一门学科、乃至对“学习”这件事最鲜活的“情境记忆”。

我拧开红笔的笔帽,准备继续工作。灯光依旧明亮,但心里的某个角落,好像也被刚才那段纯粹的、对于“美”的对话,微微照亮了一会儿。这大概就是这份工作,除了疲惫之外,还能让人坚持下去的、为数不多却足够珍贵的理由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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