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学等我产测酱子贝
放学等我产测酱子贝
走廊里最后一阵脚步声也远了,值日生锁门的铁栓哐当一声撞上。陈默盯着黑板角落那片没擦干净的粉笔印,慢吞吞地往书包里塞练习册。窗外的香樟树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,斜斜地爬过讲台,爬到他的课桌角上。他知道,许言肯定又在老地方等着了。
“又磨蹭。”果然,刚转过楼梯拐角,就听见熟悉的声音。许言单肩挂着书包,背靠着那面贴满了流动红旗的墙,手里转着一颗篮球。夕阳给他侧脸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,连不耐烦的表情都显得有点柔和了。“你们老师又拖堂?”
“没。”陈默走过去,和他并排下楼梯,“收拾得慢了点儿。”他没说真话。其实他是故意磨蹭的,等到人都走光了,才敢慢悠悠出来。这好像成了他们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仪式——许言等,他磨蹭,然后一起穿过那条长长的、种满香樟的回家路。
夏天的风黏糊糊的,带着柏油马路被晒了一天的气味。两个人影子一前一后,有时迭在一起,有时又分开。许言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,篮球赛的绝杀球,食堂新来的阿姨手不抖了,隔壁班谁和谁好像有点苗头……陈默大多时候只是听着,偶尔“嗯”一声,嘴角却不知不觉扬起来。这条走了叁年的路,因为旁边这个人,连哪块地砖松了会响,哪棵树下有只总在打盹的流浪猫,都记得清清楚楚。这大概就是“陪伴”最具体的模样吧,不用刻意说什么,光是走着,就觉得安心。
路过街角那家小店,许言熟门熟路钻进去,出来时手里举着两支绿豆冰棍,塑料纸在阳光下反着光。他把一支塞给陈默:“喏,老规矩。”冰凉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,瞬间赶走了不少暑气。陈默咬了一口,含糊地问:“你妈今天不是让你早点回去?”
“管她呢。”许言舔着冰棍,含混地说,“绕远路,从河边走回去。那边风大,凉快。”陈默心里动了动,没吭声。河边那条路,要多走二十分钟。他知道,许言是想和他多待一会儿。这种被小心翼翼珍视着的感觉,像口袋里那颗舍不得吃的糖,悄悄捂着,怕化了,又时不时想拿出来看看。
河堤上的风确实大,吹得衬衫鼓起来,哗啦啦地响。河水被晚霞染成暖橙色,粼粼地闪着光。许言忽然不说话了,安静地走着,篮球也不转了,就那么夹在胳膊底下。陈默有点不习惯这种安静,正想找个话题,许言却开口了,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:“哎,陈默。”
“嗯?”
“填志愿的事儿……你想好了没?”
陈默心里咯噔一下。冰棍的水滴在手指上,凉丝丝的。他当然没想好,或者说,他不敢想。黑板右上角的倒计时一天天减少,像悬在头顶的沙漏。填志愿像一道分水岭,会把原本并肩走的人,分到不同的岔路口去。他偷偷看了一眼许言的侧脸,对方正盯着河面,表情是少有的认真。
“还没。”陈默听见自己说,“大概……就本市的学校吧。”他说了个谎。其实他成绩够得着更好的外地大学,但他没说。某种隐秘的期待,像河底的水草,悄悄缠绕上来——如果,如果许言也说留在本地呢?
许言“哦”了一声,又没话了。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陈默:“不管你考去哪儿,到时候……嗯,反正,常联系。”这话说得没头没尾,还有点笨拙。但陈默听懂了。他低下头,看着两人再次并排挨在一起的影子,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,仿佛能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、未来的某个地方去。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,好像忽然就落了地,荡开一圈细细的、温暖的涟漪。
“知道了。”陈默说,声音很轻,却带着笑意,“啰嗦。”他把最后一口冰棍咬进嘴里,木棍在手里攥着,没扔。这条放学路,好像还能再走一会儿,再走很长一会儿。而那句没问出口的话,那个对于未来的模糊约定,似乎也在这夏日晚风里,找到了它安放的位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