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~叫大点我想听
啊~叫大点我想听
你有多久没放开嗓子,痛痛快快地喊一嗓子了?不是那种憋在喉咙里的嘀咕,也不是在碍罢痴包厢里跟着伴奏的哼唱。我说的是那种,从脚底板发力,经过胸腔共鸣,最后冲破天际的、不管不顾的呐喊。
想想看,我们每天压着多少声音啊。早上闹钟响,把到嘴边的哈欠压成一声叹息;地铁里人挤人,把涌到喉咙口的烦躁硬生生咽回去;办公室里,键盘敲得噼里啪啦,想说的话在对话框里打了又删。我们的声音,好像被一层又一层的棉花裹住了,闷闷的,小小的,连自己都快听不清了。
我记得小时候可不是这样。在田野里跑,非得扯着嗓子喊伙伴的名字,好像声音不大,风就把话给吹散了。爬山爬到顶,一定会对着山谷“啊——”地长啸,听着回声一层层荡回来,心里那份畅快,比吃了冰棍还爽。那时候,声音是我们的翅膀,想飞多高就飞多高。
可现在呢?好像长大了,就得学会“收敛”。大声说话成了不礼貌,尽情表达成了不稳重。我们习惯了压低音量,习惯了斟酌句读,连笑都变成了有分寸的“呵呵”。可夜深人静的时候,心里头是不是总有个地方空落落的?好像憋着一股气,找不到出口。
这让我想起上次去爬山。在半山腰,累得气喘吁吁,汗流进眼睛里,辣得生疼。我扶着膝盖,心里头那点烦心事——工作的疙瘩,生活的鸡毛——全堵在胸口。前头有个大爷,忽然停下,转过身,对着层峦迭嶂的山谷,运足了气,长长地吼了一嗓子:“喂——!”
那声音,浑厚、苍劲,像一块滚动的石头,撞在对面的山壁上,碎成一片嘹亮的回响。树林里的鸟扑棱棱飞起一片。我愣住了,不是被吓到,而是心里头某根弦,好像被那声音“啪”地一下拨动了。
大爷回头,看见我,有点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:“吓着你了吧?老毛病了,上来就得喊一喊,把浊气吐出去,山里头的清气才能进来。” 他说完,又自顾自往上走了。我站在那儿,忽然觉得胸口那团闷气,也跟着蠢蠢欲动。
我深吸了一口气,那空气带着松针和泥土的味道,凉丝丝地灌进肺里。我看了看四周,没人。我张了张嘴,第一声没出来,只发出一点气音。真奇怪,明明没人管你,自己却先给自己上了锁。
我闭上眼睛,不管了。想着那些憋屈的事,想着那些说不出口的话,想着那个总在“收敛”的自己。然后,我让声音从最深处爬起来。
“啊————!”
声音冲出去的那一刻,喉咙有点撕裂的疼,但紧接着,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通畅。像推开了一扇锈死的铁门,阳光“哗啦”一下全涌了进来。我那声呐喊,肯定没大爷的浑厚,可能还有点破音,但它真真切切是我的。它飞出去,撞在远处的绿色上,又隐隐地弹回一点微弱的回音。山听到了。
神奇的是,喊完那一嗓子,身体里那根紧绷的弦,松了。胸口不闷了,那点烦心事,好像也被那声波震得散开了一些,不再沉甸甸地压着我了。我忽然明白了大爷说的“浊气”和“清气”。我们每天在心里堆积了太多东西,它们需要被表达,被释放,哪怕只是最原始的一声呐喊。
这大概就是声音最本真的力量吧。它不只是交流的工具,它还是我们生命状态的“回响”。你心里是敞亮的,声音就是开阔的;你心里是淤堵的,声音就是紧巴的。当我们越来越不敢发出自己的声音,越来越习惯沉默,我们生命的某些部分,是不是也在悄悄变得黯淡?
所以啊,找个地方吧。不一定非是深山老林。可以是空旷的停车场顶楼,可以是暴雨如注的黄昏,甚至可以是在车里,关紧车窗,放一首震撼的音乐。给自己一个机会,把那些被压抑的、琐碎的、无法言说的,都交给一声最原始的呐喊。
别管它好不好听,别管它是否合乎时宜。你只需要听一听,自己生命最响亮的“回响”。那声音会告诉你,你还真切地活着,你的胸膛里,还有一股想要冲破一切、直上云霄的热气。
叫出来吧。叫大点声。我想听,山想听,风想听,最重要的是,你心里的那个自己,等了太久,太想听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