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城泄火的小巷子,运城消火的小巷子
运城这座老城，总有些弯弯绕绕的巷子藏在繁华背后。那天太阳明晃晃的，我拐进南街后面那条窄巷，青石板被晒得发烫，墙头探出半枯的月季。有个光膀子大爷正拎着铁桶往墙根泼水，滋啦一声，白汽混着尘土味腾起来——这就是我第一次听见“泄火巷”这名字的由头。
巷口修车铺的王师傅边拧螺丝边唠：“早些年啊，这巷子没名儿。夏天屋里像蒸笼，大伙儿都爱蹲巷子北头——那儿穿堂风凉快！谁家汉子要是憋了闷气，婆姨就喊‘去巷子北头站站’。”他扳手往墙根一指，“瞧见没？那几块青石磨得最光，都是等人等出来的。”
老槐树下的凉茶摊
再往里走有棵老槐树，树荫底下摆着凉茶摊。戴草帽的婆婆不吆喝，就摇着蒲扇看茶汤晃荡。我花两块钱要了碗金银花茶，她突然开口：“现在年轻人说‘消火’都喝奶茶，哪晓得这苦滋滋的管用。”茶摊后墙密密麻麻贴着旧电费单，最新那张墨迹晕开了，像是谁甩上的茶水渍。
斜对面剃头铺传来推子声，老师傅隔着雾蒙蒙的玻璃窗朝茶摊点头。婆婆说这两家斗了叁十年，前年剃头铺孙子发烧，还是茶摊连夜给熬的柴胡汤。现在两家孙辈倒是在省城合租了房子，巷子里人提起这事，总要添句“这不就都消停了”。
巷子中段有口废弃的老井，井口压着石板。几个小孩正踮脚往缝里丢石子，数到叁才听见回响。穿红裙的小女孩突然嚷道：“我爸说这井水以前能冰镇西瓜！”她弯腰捡起片梧桐叶盖在井缝上，“现在它自己也该消消火啦。”童言无忌却让人心头一动，这满巷的烟火气，不正是在日复一日的燥热与清凉间揉成的么？
暮色渐浓时，巷子突然活络起来。二楼横出七八根竹竿，花衬衫滴着水珠砸在电瓶车篷上。炒菜声混着蒜香从漏风的木窗飘出，哪家媳妇在喊孩子回家，声音擦过墙头风干的紫苏微微发颤。我摸着被晒暖的砖墙慢慢往外走，忽然理解街坊们为什么执着于区分“泄火”与“消火”——那股子猛然释出的躁动是泄，而经年累月的温凉交融，才是消啊。
拐出巷口前回头，看见晚霞正把“便民服务点”的锈牌染成橘红色。或许明天还会有人来找这条能泄火也能消火的小巷，而青石缝里，又该冒出新的故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