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别 了～
啊别 了～
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时刻？话到嘴边，突然觉得没意思，又咽回去了。手悬在键盘上，打了长长一串，最后却按了删除键。那个“发送”或者“说出口”的动作，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了衣角，心里轻轻叹一声：“啊，算了，别了吧。”
这种“别了”的瞬间，如今是越来越常见了。它不总是退缩，有时候更像一种…嗯，怎么说呢，一种成年人的“自觉”。比如，看到群里有人争论得面红耳赤，你明明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，手指都敲出几个字了，转念一想，何必呢？搅和进去，无非是又多添几层糊涂账。于是，那点儿表达欲，就像被戳了一下的气球，“咻”地一下，瘪了。心里那声“别了”，是给自己省事儿，也是给世界清静。
再往深里想想，这“别了”里头，藏着的是一种对“分寸感”的拿捏。年轻那会儿可不是这样，心里有啥就得倒出来，管它酸甜苦辣，总觉得不说就亏了，世界非得听见我的声音不可。现在呢，明白了有些话得像熬汤，火候不到，滋味不对，说出来反倒坏了事儿。也明白了，不是每个舞台都需要自己登上去唱一出。这种“别了”，是懂了边界，懂了沉默有时候比言语更有分量。
更私密一点的“别了”，是对于自己的。那个心心念念想买的物件，放进购物车看了又看，最后还是关了页面。那个冒出来的、有点冒险的念头，在脑子里转了几圈，又被按了回去。这些“别了”，是跟心里那个跃跃欲试的小人儿商量后的结果。倒不全是舍不得，或是不敢，而是会多问自己一句：“真的需要吗？”“真的合适吗？”问着问着，冲动就凉了下来，变成一种更温吞、更现实的考量。这算不算一种失去呢？或许吧，但好像也避免了不少“烫手”的麻烦。
我总觉得，这一声“啊别 了～”，拖着的那个小尾巴，是情绪的余韵。有点遗憾，有点释然，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。它把那些即将喷发的、成形的、可能带来改变或麻烦的“动作”，轻轻柔柔地按停了。生活里，不是每个念头都值得付诸行动，不是每句话都值得宣之于口。这种克制，成了我们穿在身上的另一层皮肤。
可话说回来，老是“别了”，会不会也把一些好东西给拦在了门外呢？那个差点说出口的赞美，也许能让别人开心一整天。那个差点去尝试的新鲜事，说不定就打开了一扇有趣的窗。所以啊，这“别了”的学问，难就难在度的把握。该喊停的时候，能利落地收手；该向前的时候，也能鼓起勇气，把那声“别了”换成“试试看吧”。这其中的摇摆和权衡，大概就是生活最真实的质感吧。
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了。我坐在这儿，想着这些对于“别了”的琐碎念头，就像在整理一抽屉旧物。每一声“别了”，都是一个被放弃的可能性，一个被折迭起来的故事。它们没有发生，于是也就没有重量，轻飘飘地堆积在记忆的角落里。但奇怪的是，正是这些无声的“别了”，悄悄勾勒出了我们如今生活的形状。它让你我成了现在这个样子——不那么锋利，但或许，更懂得在开口和沉默之间，找到那个让自己舒服的、小小的平衡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