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人吸核吸蒂小说
多人吸核吸蒂小说
老陈蹲在旧书摊前,手指捻着那本书泛黄起毛的边角。书脊上“吸核吸蒂”四个字烫金都快掉光了,剩下点模糊的印子,像褪了色的梦。这书名怪,他琢磨着,听起来像某种老行当的黑话,又像地方上流传的野趣。
摊主是个眯缝眼的老头,摇着蒲扇:“这本啊,讲古时候跑船的事儿。‘吸核’是船工吸橄榄核提神,‘吸蒂’嘛……嘿,是码头工人抽旱烟锅,烟锅杆子就叫‘烟蒂’。都是卖力气的人,凑一块儿解乏的故事。”老陈将信将疑,掏了二十块钱。书页脆得沙沙响,一股子霉味混着灰尘味儿直往鼻子里钻。
晚上台灯下,他才咂摸出点别的滋味。书里写的哪是那么简单。讲的是一群在水陆码头讨生活的人,拉纤的、扛包的、掌舵的,叁教九流。累瘫了的夜里,他们就聚在江边大礁石后头,或是漕帮废弃的货栈里。领头的“疤爷”会掏出个油布包,里面是些晒干的、叫不出名的野果子核,还有自家种的烟叶子搓成的粗卷。
“吸核吸蒂”成了他们那伙人的暗号。果子核含在舌下,一股涩麻的劲儿慢慢散开,提神醒脑;劣质的烟卷点起来,辛辣的烟雾吸进肺里,再长长地呼出去,好像能把一天的疲累和憋闷都吐出去。他们吸的不是什么精贵东西,吸的是一口喘息的空隙,是肩膀磨破皮、腰杆快折断后,那一点点能让自己感觉还活着的刺激。
老陈读到一段,眼睛停住了。疤爷有个规矩:东西不分你我,但“过口”得轮流。一个粗瓷碗,倒上点浑浊的土烧酒,谁吸够了核,抿一口酒,就得往下传。烟卷也是,一人深深吸上两叁口,狠狠过把瘾,就得递给下一个人。书里写那个叫“水猴子”的瘦小扛夫,每次接过手,都闭着眼,脸皱得像核桃,仿佛要把那一点点热辣辣的慰藉,一丝不剩地全吸进骨头缝里去。
这“轮流过口”的仪式,有种奇特的凝聚力。平日里为了抢活计可能互相瞪眼的汉子,在这烟雾缭绕、气味混杂的小圈子里,界限模糊了。他们传着烟,也传着各自听来的小道消息,家里婆娘的唠叨,对把头克扣工钱的咒骂。一种粗粝的、建立在共同疲惫与片刻放松之上的“共生”关系,就在这一吸一递间默默形成了。没人说破,但谁都懂,离了这个圈,这点东西就没那个味儿。
故事后来有了波折。码头来了新势力,要清场。疤爷这伙人的聚会被盯上,污蔑他们聚众行不轨之事。最紧张的那晚,风雨交加,他们躲在破窝棚里。烟叶子受了潮,点了几次才着。那点微弱的红光,在所有人手里传得格外慢。每个人都吸得特别深,好像要把同伴手上残留的温度,也一并吸进去,化为勇气。
合上书,老陈发了很久的呆。他想起自己刚进城在工地那会儿,下了工,几个老乡凑钱买最便宜的酒,花生米都数着粒吃,一个搪瓷缸子轮流喝。谁家里寄信来了,就念给大家听。那种滋味,和书里写的,莫名重合。他忽然觉得,“吸核吸蒂”吸的哪里是果核和烟叶呢。他们传递的,是那点微不足道却实实在在的慰藉,是在沉重生活挤压下,悄悄透进来的一丝气。是知道身边还有人和自己一样,在硬扛。
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,比书里那个码头繁华千万倍。但老陈觉得,有些东西好像没变。每个人心里,大概都有个需要“过口”的东西,也都有个想传递出去的温度。只是现在的“核”与“蒂”,换成了别的模样,在别的地方,以别的方式,依然被一群群人,沉默地、珍惜地轮流汲取着。
他把书小心地放进书架,和那些砖头厚的工具书摆在一起。这本薄薄的、不起眼的小书,在他心里却有了不一样的分量。它讲的是一群被遗忘的人,如何用他们的方式,在生活的缝隙里,完成了一次次微小而坚韧的“共生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