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师当全班讽刺孩子
老师当全班讽刺孩子
这事儿是上周在菜市场听张姐说的。她一边挑着西红柿，一边叹气，手里捏着个西红柿捏了又捏，差点给捏软了。“我家那小子上课玩橡皮，被李老师逮着了。”她顿了顿，声音低下去，“老师倒没打没骂，就让他站到讲台边，举着那块橡皮，对全班说：‘大家看看，这就是未来的橡皮雕刻大师！咱们班的光荣！’全班哄堂大笑，我家小子头都快低到胸口了。”
我听着，手里挑菜的动作也停了。这话听着太熟悉了，像根细针，冷不丁扎你一下。它不伤皮肉，专挑心里最嫩的地方戳。这不是批评，这是公开的羞辱。批评是针对事儿，比如“上课玩东西不对，要专心”；而羞辱是针对人，是把一个孩子的偶然错误，放大成对他整个人的嘲笑和否定。
那个画面我几乎能看见：一个半大的孩子，脸涨得通红，耳朵嗡嗡响，底下是同学们或嘲笑或同情的目光。他手里那块普通的橡皮，此刻像块烧红的炭。他那一刻记住的，绝不会是“我上课不该分心”，而是“我真丢人，我是全班的笑话”。这种自尊心的打击，像潮水退去后留在沙滩上的印子，一时半会儿可抹不掉。
老师或许觉得，这只是“幽默一下”“给他个深刻教训”。确实，效果可能立竿见影，那孩子恐怕再也不敢在课上玩橡皮了。可代价呢？代价可能是他从此害怕在课堂上举手，害怕任何可能引起关注的举动，变得沉默、畏缩。师生之间那条最基本的信任纽带，“咔哒”一声，出现了裂痕。
咱们想想，课堂是什么地方？它不仅是学知识的地方，更是一个小社会，是孩子学习如何与人相处、如何看待自己的重要场所。老师，在这个小社会里拥有绝对的权威。你的每一句话，每一个眼神，对孩子来说，分量都重如山。你用话语给他“贴标签”，他可能就真往那个标签里长了。你说他是“雕刻大师”，他可能不会去学雕刻，却可能真的相信自己就是个只配搞搞小动作、上不了台面的“小丑”。
教育里有个词儿，叫人格尊重。这词儿听起来大，做起来就在细节里。就是哪怕孩子犯了错，也把他当成一个独立的、有感受的人来对待。关起门来，严肃地、对事不对人地批评，甚至按照校规惩罚，都比在集体面前用讽刺挖苦来“杀鸡儆猴”要强。前者教给孩子规则和担当，后者只教会他恐惧和羞耻。
我后来跟张姐说：“你得跟孩子好好聊聊，告诉他老师那样说不对，不是他的错。更要跟老师沟通，不是去吵架，而是说说孩子的感受。”张姐点点头，又摇摇头：“哎，沟通？我们家长有时候也怵老师啊。”
这倒是实话。正因为这种不对等，老师的言行才更需要一把尺子在心里量着。那把尺子，不是教学进度，不是班级平均分，而是“我这句话出去，是建设一个人，还是摧毁一个人”。孩子的心，看似柔软，其实韧性强；但也看似粗糙，实则敏感得像蛛网。你扬起讽刺的风，可能吹断他好几根重要的“丝线”。
咱们都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，或多或少都见过、甚至经历过类似场景。那些当众被奚落的尴尬瞬间，很多年后同学聚会提起，当事人往往还记忆犹新，苦笑着摆摆手：“别提了。”你看，知识可能忘了，但这种受伤的感觉，身体都替你记着。
真正的教育力量，从来不是源于恐惧和羞辱。而是源于信任，源于即使我指出你的错误，你依然确信我是为你好，我依然尊重你作为人的价值。维护一个孩子的尊严，有时比纠正他一个具体错误更重要。因为错误可以改正，而心要是低了、塌了，再想把它扶起来，鼓起来，可就要费大劲儿了。
老师的一句话，可以是一扇窗，让孩子看到更辽阔的世界；也可以是一道门，在他面前“砰”地关上。当我们谈论教育，我们首先得守住那条底线——别让课堂，成为任何人童年记忆里，那个需要低头快步走过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