给女儿疏通下水道肠肠
给女儿疏通下水道肠肠
厨房水池又堵了，水漫上来，漂着几片菜叶子，慢吞吞地往下渗。我叹口气，熟门熟路地从储物间底下拖出那个沉重的工具箱。女儿小薇凑过来，好奇地看着我摆弄那些管道扳手和弹簧疏通器。“爸，这次让我试试？”她跃跃欲试。
我愣了一下。她今年十六岁，个子快赶上我了，可在我眼里，好像还是那个怕黑、需要我讲故事哄睡的小丫头。疏通下水道这种活儿，脏，累，还得有点巧劲，我从没想过让她碰。可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，我把到了嘴边的“你别管”咽了回去。“行啊，”我说，“不过得听我指挥。这活儿，跟解数学题似的，得找到那个‘堵点’。”
我们蹲在橱柜门前，头几乎要碰在一起。我教她怎么把水槽下面的软管拧下来，怎么用手去掏那个弯管处的过滤网。果然，一团油腻腻、缠着头发丝和食物残渣的污物堵在那儿，气味不太好闻。她皱了皱鼻子，却没缩手，小心翼翼地用旧筷子把它挑出来。“找到了！”她有点兴奋地叫了一声，像是完成了一项了不起的发现。
趁她清理的工夫，我拿起那根长长的弹簧疏通器，准备对付更深处的堵塞。我一边把弹簧慢慢往管道里送，一边跟她闲聊。“看见没，这管道就像人的心思。平时什么都往里倒，油污啊，碎渣啊，不经意的头发啊，日积月累，可不就堵上了。堵了，水流就不畅，心里也憋得慌。”
她若有所思地“嗯”了一声，帮我扶着管子。弹簧遇到阻力了，我让她握住手柄，轻轻转动，感受那股来自管道深处的、顽固的对抗力。“不能硬来，”我指导她，“得顺着管道的劲儿，一边转一边往前探。感觉到它‘咔哒’一下过去了吗？那就是找到关键了。”
她专注地操作着，额头上沁出细细的汗珠。忽然，她手上传来“咕噜”一声闷响，紧接着，蓄在水池里的脏水打着旋，迅速降了下去，管道深处传来畅快的流水声。“通了！”她欢呼起来，脸上挂着混合着成就感和小小得意的笑容，那笑容干净极了，像雨后的天空。
我们收拾着狼藉的现场。我拧紧最后一颗螺丝，状似随意地说：“这人啊，跟这管道一样。有时候，情绪啊，压力啊，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啊，也会在心里堆积起来，形成‘淤塞’。自己要是疏不通，就会觉得特别难受，看什么都不顺眼。”
她擦着手，没看我，但听得很认真。我顿了顿，尽量让语气轻松些：“这时候，光自己硬憋着、乱捅咕，可能越弄越糟。得学会‘疏通’。找信任的人说说，就像用工具把堵住的东西掏出来；或者换个角度看问题，就像弹簧得顺着管道走向找路。有些‘硬块’，自己实在处理不了，也别怕丢人，该找专业的‘管道工’帮忙，就得找。比如爸妈，比如老师，或者……你觉得可以信赖的任何人。这可不丢人，这是对自己负责。”
她没有立刻回应，只是默默地把工具一样样擦干净，放回工具箱。过了好一会儿，她才轻声说：“爸，我明白了。心里堵了……不能光等着它自己好，是吧？”
我点点头，心里那块软软的地方，像是也被什么东西轻轻疏通了一样，流淌着温润的情绪。这堂“实践课”的价值，或许远远超过通开一个下水道。它对于生活技能的传递，更对于一种更为重要的、情绪疏导的隐喻。我希望她记住的，不只是怎么拧螺丝，更是当生活或内心出现“淤塞”时，那份敢于面对、懂得方法、知道求助的从容。
晚上，我听见她在自己房间里，轻轻哼着歌。厨房的水池，水流哗哗，顺畅无比。我知道，有些更重要的东西，也在悄然变得通畅起来。这大概就是一个父亲，能给予女儿的最朴实也最坚韧的铠甲之一吧——不是替她挡住所有污垢，而是教她看清淤塞何在，并亲手握住那根能疏通生活的“弹簧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