婷婷五月天丁香啪啪啪
婷婷五月天丁香啪啪啪
五月的天,说热不热,说凉不凉,正是那种穿件单衣走在风里最舒服的时节。阳光不像盛夏那么毒,温温柔柔地洒下来,把什么都照得透亮。空气里总飘着一股子味儿,甜丝丝的,又带点清冽,你一吸鼻子,准能寻着——那是丁香开了。
我家楼下就有几棵老丁香树,年年这个时候,开得那叫一个热闹。紫色的、白色的小花,攒成一个个绣球似的,密密匝匝地压满了枝头。走近了看,每一朵小花都像个小喇叭,羞答答地张着口,那股独特的香气就是从这儿漫出来的。这香味儿不腻人,一阵风过,它就钻进你的衣领,绕在你的发梢,然后悠悠地散在整条巷子里。婷婷站在树下,仰着头看花,阳光透过花叶的缝隙,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。
“你听。”她忽然说,眼睛还瞧着花。
我屏住呼吸,侧耳去听。远处有隐隐的市声,近处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响。然后,我听到了——轻轻的,啪的一声。很细微,不留意就混在风里过去了。接着,又是几声,啪,啪啪。不是鞭炮,没那么响;也不是雨滴,没那么密。那声音脆生生的,带着点慵懒的劲儿。
“是丁香花苞在开。”婷婷转过脸来,眼里有点孩子气的得意,“我管这叫‘花开的响声’。”她伸手碰了碰低处的一簇花穗,“你看这满树的花苞,鼓鼓的,憋足了劲儿。阳光暖烘烘地一晒,它们就撑不住了,那层薄薄的外皮儿一下子绽开,小花就蹦出来了。你仔细听,这一下午,都是它们‘啪啪啪’绽开的声音。”
这个说法真新鲜。我学着她的样子,凑近那些深紫色的花穗。还真是,有的花苞已经裂开了小口,露出里面更娇嫩的颜色;有的还紧紧包着,像个矜持的谜语。就在我盯着看的时候,仿佛真看见其中一个花苞的外壳,似乎极其轻微地弹动了一下,那紧闭的弧度,似乎更舒展了一点点。也许那声“啪”,不在耳朵里,倒是在心里响了一下。
我们俩就这么在树下站了很久。什么也没多做,就是看着,听着,闻着。五月的时光,好像也被这花香和那想象中的细微声响给浸透了,变得慢悠悠、软乎乎的。来来往往的人,有的匆匆走过,有的也会像我们一样停下脚,吸一吸鼻子,脸上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舒缓。这大概就是季节的馈赠吧,它不声张,却用最直接的方式,撞进你的生活里。
城市的节奏总是很快,滴滴答答的秒针催着人往前走。我们习惯了听机器的轰鸣,听人声的鼎沸,却很少为自己留出片刻,去听听这些“无用”的声音。花开的声音,叶落的声音,雪融的声音。这些声响里,藏着另一种时间的刻度,是自然的,也是生命的。
天色渐渐向晚,夕阳给丁香花镀上了一层金边,香气似乎也更浓了些。婷婷说要折一小枝带回去,插在清水瓶里。她挑了一枝半开的,上面既有盛开的花,也有饱满的苞。“这样好,”她说,“晚上没准儿还能听见一两声‘啪’呢。”我们笑着道别,各自回家。我手里仿佛也沾上了那清幽的丁香气息,耳边似乎还绕着那若有若无的、生命绽放的轻响。
夜里,我坐在书桌前,窗子开着。晚风送来的,还是那熟悉的甜香。忽然就想起婷婷说的“花开的响声”。也许那声音并非真的能用耳朵捕捉,但它确确实实地发生了。在五月的暖风里,在饱满的阳光下,无数细小的生命,正用它们自己的方式,热烈地、安静地,完成一次盛大的绽放。那“啪啪啪”的轻响,是挣脱束缚的欢愉,是拥抱世界的宣告。这么想着,心里竟也像有一个紧裹着的花苞,被这五月的夜色与花香,温柔地、轻轻地,“啪”一下,给松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