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京火车站附近站街,周边街巷见闻
路灯下的身影
傍晚六点半,我顺着南京火车站往西走。天还没完全黑透,路灯已经亮起来了,把行道树的影子拉得老长。这条路我走过很多次,但今天脚步慢了些——朋友说这一带变化很大,让我多留心观察。
刚过公交站台,就看见几个女人站在便利店门口。她们穿着普通的连衣裙,手里拎着帆布包,乍看和等车的路人没两样。可站姿有些特别,总是面朝人行道,眼神跟着来往的男性移动。有个穿红裙子的,每隔几分钟就低头看手机,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。
再往前走是条岔路,巷口摆着烧烤摊,油烟混着孜然味飘过来。叁两个女人坐在摊子旁的小凳上,其中一个正低头整理丝袜。她们不时交头接耳,目光却始终留意着巷口动静。这条巷子我记得原来都是五金店,现在卷帘门全拉下了,墙上贴满了搬家公司的广告。
转角遇到旧书店
拐过街角时,意外发现还开着家旧书店。门面很小,老板在门口支了个纸箱,里面堆着五块钱一本的旧杂志。我假装翻书,视线越过书架望去——斜对面的美容院门口,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在徘徊。他既不进店也不离开,就像在等人。
“要买赶紧挑,八点收摊。”老板突然出声,吓得我手里的《故事会》差点掉地上。付钱时多嘴问了句:“这附近晚上挺热闹啊?”老板扯下塑料袋装书,眼皮都没抬:“白天清净,晚上嘛...各找各的饭吃。”
这话让我愣了下。回头再看那些站在灯影里的女人,突然注意到她们都有个共同点——都站在光线刚好能照到半边脸的位置,既不会太隐蔽,也不会太显眼。像是某种默契的分界线。
小吃摊前的对话
在煎饼摊等夜宵时,听见两个骑手聊天。“刚才送单看到老熟人”,“你说红毛衣那个?她在这片叁四年了”。煎饼铛滋啦作响,后面的话听不清了。摊煎饼的大爷突然重重咳嗽两声,那两个骑手立刻散开了。
我接过煎饼往前走,发现确实有个穿红毛衣的女人在711超市门口晃悠。她不像其他人那样频繁张望,就靠在共享单车上慢慢吸着奶茶。有对情侣从她面前经过,她立刻转身假装看便利店橱窗,等情侣走远才转回来。
这种若即若离的状态挺有意思。你说她们在招揽生意吧,又没见主动搭讪;说是在等人吧,站姿里又带着明显的张力。就像在玩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游戏,过路的人都成了心知肚明的参与者。
路灯突然闪了两下,几个女人同时往树影里退了半步。原来是有辆巡逻车缓缓驶过,车顶的蓝光灯在暮色里转着圈。等巡逻车开远,那些身影又陆续回到光晕里,就像退潮后礁石重新露出水面。
快到地铁站时,看见个穿校服的女孩跑向红毛衣女人。“妈妈!”女孩举着冰淇淋蹦过来,女人赶紧掏出纸巾给她擦嘴。这个瞬间她突然变得很普通,就像任何一个接孩子放学的家长。她牵着女孩往巷子深处走时,回头看了眼街面,那眼神让我想起旧书店老板收摊时的样子。
地铁口的荧光屏显示晚上九点十七分。我刷卡进站前回头望,那些身影还在路灯下站着,像散落在街角的注脚。列车进站的风扑过来,突然想起旧书店那本《故事会》的封底印着句话:每条街都有两幅面孔,白天的归白天的,夜晚的归夜晚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