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3又嫩又紧又多水
13又嫩又紧又多水
说起来你可能不信，我最近迷上了逛菜市场。不是那种光鲜亮丽的超市，是清晨五六点，地上还湿漉漉的，吆喝声此起彼伏的老市场。这里头有个讲究，你得会“看”，会“摸”，会“闻”。那天，我就蹲在一个老婆婆的菜摊前，盯着一把小青菜出了神。
那青菜是真好啊。叶子油绿油绿的，透着光，梗子白生生的，掐一下，“啪”一声，脆生生的断口处立马渗出一层细密的水珠。老婆婆看我瞅得认真，咧嘴一笑，露出缺了的门牙：“今早刚摘的，十叁块一斤。别看价高，你摸摸，又嫩又紧，还多水！”她特意加重了“十叁”这个数。我心想，这老太太，还挺会抓重点。
“十叁？”我接过那把菜，手感是实实在在的。叶子紧紧包着，水灵灵的，捏在手里沉甸甸的，仿佛能感觉到里面汁水在流动。这个“十叁”，忽然就让我走了神。它不像“十”那么圆满，也不像“二十”那么板正。十叁，有点特别，有点青涩，又带着一股子不管不顾、饱满欲滴的劲儿。
你发现没有，有些东西啊，它的好，就集中在那一个短暂的阶段。就像这菜，非得是清晨、带露水、刚离土的那一刻，那份“嫩”才不显得孱弱，那份“紧”才不是老韧，那份“多水”才不是软烂。过了这个点，哪怕只半天，叶子就蔫了，水分就跑了，口感就柴了。这“十叁”，像不像某个年纪？一切都刚刚开始凝聚，充满了原生的、未经损耗的力量。
我把这想法跟卖菜婆婆随口一说。她一边给别的顾客称重，一边头也不抬地搭话：“啥年纪不年纪的，我就知道，这菜啊，时候对了，味道就对。你看那黄瓜，顶花带刺的时候最好吃；番茄，得刚红透，还硬实；这青菜，就得是‘十叁’这个劲头。”她的话糙理不糙。这种“原生感”，或许就是我们心底悄悄怀念的东西。
说起来，现在很多东西都讲究个“标准化”，长得一样，大小一样，连味道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。方便是方便，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。少了的就是那份偶然性，那份因为恰到好处的时机而产生的、无法复制的“原生感”。它不是最完美的，可能还有点毛糙，但生机勃勃，真实可触。
拎着那把“十叁块”的青菜回家，清洗的时候，水流过叶片，发出沙沙的轻响。下锅热油，“刺啦”一声，那股混合着泥土和植物清香的雾气腾起来。我突然觉得，我们追求的，或许就是生活中这些具体的、短暂的、却无比真实的瞬间。它可能是一把菜的“原生感”，也可能是一阵恰好的风，一杯温度刚好的茶。
饭桌上，家人尝了一口青菜，说今天这菜炒得特别鲜甜。我笑了笑，没提“十叁”的事。有些感受，自己知道就好。那种又嫩又紧又多水的状态，终究是时间给的礼物，过去了，就再也找不回一模一样的了。我们能做的，大概就是在遇到的时候，好好看上一眼，好好品尝一番，记住它最本真的味道。这味道，大概就是生活本身的味道吧，简单，直接，带着一点点珍贵的涩，和满口回甘的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