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国海盗2斯塔尼的复仇
美国海盗2斯塔尼的复仇
海风吹过查尔斯顿港,带着咸腥和铁锈的味道。老斯塔尼蹲在码头木桩上,眯眼看着那艘新下水的快速帆船“公司号”。它光鲜亮丽,船首像镀着金,可他鼻子里只嗅到一股熟悉的、令人作呕的虚伪味儿。叁十年前,也是这么个晴朗日子,他“黑旗斯塔尼”的船被自己人——一群打着国会旗号、实则由北方船东豢养的私掠船长们——给坑了。他们说他“越界”,抢了“友邦”的货,可那箱子里明明装着往敌国运的武器图纸。他一辈子忘不了那个法官宣读没收令时,嘴角那抹冰冷的笑。
如今他回来了,不是以传奇海盗的身份,而是个背有点驼的造船老师傅。只有那双盯着“公司号”缆绳结的眼睛,还藏着鹰一样的锐利。当年他被夺走的,不只是一船财宝,更是他赖以生存的海上规则——那种刀口舔血,但讲信用、分赃公平的野路子秩序。取而代之的,是套着法律外衣、更加贪婪无情的掠夺。
“老师傅,这船绳梯扎得牢不?”一个年轻水手跑来问。斯塔尼没回头,手指捻了捻粗麻绳,慢悠悠地说:“绳梯牢不牢,得看爬上来的是朋友,还是豺狼。”水手听得云里雾里。斯塔尼心里却跟明镜似的:这艘“公司号”,和他当年那艘“海妖号”一样,不过是台面上光鲜的合法掠夺工具罢了。只不过如今这掠夺,披上了贸易协定和关税的外衣。
复仇的念头,像船舱底的老鼠,啃了他叁十年。但他不要血溅五步。他要的,是撕下那层光鲜的皮。机会来得偶然。“公司号”首航前夜,一场风暴预警让港口忙碌不堪。斯塔尼作为被请来加固锚链的“老师傅”,颤巍巍上了船。他怀里没藏刀,只揣着半瓶朗姆酒,和几枚从旧夹克里找到的、几乎锈蚀的西班牙银币——那是他辉煌年代的最后一点证据。
他在船长室门口停下,听见里面正用优雅的腔调谈着一笔“生意”:如何利用最新通过的航海条例,合法扣押几艘竞争对手的中立国货船,瓜分其货物。那声音,和叁十年前法庭上的,何其相似。斯塔尼浑浊的眼睛里,闪过一丝锐光。他佝偻着背走开,不是去船长室,而是下了底层货舱。
他知道,真正的秩序破坏者,往往穿着最体面的衣服。他们用笔墨和条款当武器,抢得比他当年狠十倍、百倍,手上却一点血不沾。他的复仇,不是杀人,而是“讲道理”。
风暴前夜,港口寂静。斯塔尼摸到港务长的办公室,留下一个油布包。里面没有炸弹,只有一迭泛黄的文件——叁十年前那场审判的幕后交易记录,几封船东与法官的密信抄本,还有那枚锈银币。附了张字条,用歪斜的字写着:“查查‘公司号’的货单第叁页夹层,再看看去年‘海燕号’沉没的保险金进了谁的口袋。海上公义虽迟但到。”
他没署名,画了个简陋的骷髅旗,旗杆却是一支羽毛笔。
风暴没来,另一场风浪却席卷了港口。几天后,港务局和海事法庭的人突然登上了光鲜亮丽的“公司号”,彻查货舱。又过了一阵,本地报纸用小小版面登出消息,提及某位显赫船东的生意受到“例行调查”。没有爆炸,没有枪战,只有一些窃窃私语在酒馆里流传,说“公司号”惹上了陈年旧债的幽灵。
斯塔尼又蹲回了老码头,看着“公司号”灰头土脸地被扣在泊位。他灌了口朗姆酒,辣得龇了龇牙。阳光刺眼,他抬手遮了遮。手指缝里漏出的光,斑驳地洒在老旧的海面上。远处,又有新的帆船下水,锣鼓喧天。他笑了笑,那笑容里有海风的涩,有朗姆的烈,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、属于老海盗的狡黠。他的“海妖号”早就沉了,但有些东西,或许就像这海上的破船板,指不定哪天,就被浪头重新推回岸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