凭祥附近300块钱的爱情,边城叁百元的温情故事
中越边境的凭祥,总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烟火气。站在友谊关城楼上眺望,能看见两国边民骑着摩托车在口岸间穿梭,车后座绑着花花绿绿的货物。我就是在这样的边境线上,第一次听说了叁百块钱的爱情。
那是个闷热的傍晚,我在路边大排档吃米粉。隔壁桌穿着褪色工装的大叔抿了口白酒,指着街对面亮着粉红灯箱的发廊说:“瞧见没?叁百块,够谈场恋爱了。”他的话像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,在我心里荡开圈圈涟漪。
发廊里的阿香
后来混熟了,我才知道大叔说的是发廊里洗头的越南姑娘阿香。她总穿着白衬衫,领口别着朵蔫了的栀子花,给人洗头时哼着调子奇怪的越南小调。“她男人在工地摔断了腿,”大叔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,“家里叁个娃等着吃饭哩。”
阿香的洗头手艺确实好,温热的指腹按在太阳穴上,能把所有烦心事都揉开。有次我听见她和熟客聊天:“今天挣够叁百就收工,要给小女儿买新书包。”她说这话时眼睛亮晶晶的,像边境夜空的星星。
这条街上,像阿香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。五金店老板每天雷打不动存叁百块,说要攒钱把老婆孩子从贵州接过来;烧烤摊的越南小妹总把赚到的钱换成金项链,说这是“会走路的存款”。
夜市灯火
入夜后的边民夜市最热闹。越南咖啡混着烤罗非鱼的香气飘满整条街,穿奥黛的姑娘在摊档间轻盈穿梭。卖青芒的阿婆削芒果时告诉我,她女婿在对面谅山打工,每次回来都要带叁百块人民币的礼物。
“叁百块在这里能买什么呢?”我忍不住问。阿婆刀锋一转,青芒变成薄透的月牙:“能买二十斤猪肉,或者给我孙女买叁套新衣裳,再不然...”她压低声音,“够摆两桌酒,请乡亲们做个见证。”
夜市尽头有家婚纱摄影店,橱窗里挂着件染了污渍的婚纱。老板娘说这是镇店之宝,十年前有个越南新娘穿着它拍了结婚照,新郎掏空钱包才凑够叁百块拍摄费。现在他们在东兴开了家米粉店,孩子都上小学了。
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,转头看见阿香提着饭盒匆匆走过。她说要赶末班车去工地送饭,脸上带着那种即将见到心上人的羞涩。这个画面突然让我明白,叁百块或许买不起天长地久,但足够撑起一个个具体而微小的期待。
回程时又路过那家发廊,粉红灯箱在夜色里明明灭灭。我想起大叔醉醺醺的话:“在这地方,叁百块钱的爱情不是买卖,是过日子的指望。”边境的风吹过棕榈树叶,带来远处口岸开关的汽笛声。明天太阳升起时,又会有人怀揣着叁百块,在这座边城继续他们温情的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