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尽虫虫虫虫
无尽回声
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时刻？半夜忽然醒来，周围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，脑子里却好像有个声音在不停回响。可能是白天没说完的半句话，可能是某个旋律的片段，也可能是多年前某个场景里，别人一个不经意的眼神。这些东西，就那么悄无声息地钻进脑海，开始了它们自己的循环播放。
我老家在南方山里，小时候常跟爷爷去砍柴。山谷里空旷，他教我冲着对面大喊。声音飞出去，撞在远处的石壁上，再折回来，已经变得模糊而悠长。那时候觉得好玩，一声呼喊，能换来好几声回应，好像大山在跟你聊天。现在想想，那大概是我最早接触到的“回声”——一个声音的延展，一种时间的延迟。
如今我们生活里的回声，可比山里的复杂多了。你发一条消息，立刻就能收到回复；你点一个赞，瞬间就能收获认同。这种即时反馈，快得让人上瘾。可有时候，我又忍不住怀念起山里那种缓慢的、需要等待的回声。它不那么清晰，甚至有点失真，但正因如此，里头反倒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。现在的即时通讯，像是一面光洁无比的镜子，你给出什么，就立刻原样奉还。而老家的山谷，更像是一位沉思的老人，把你的话含在嘴里咂摸一会儿，再吐出些不一样的、带着它自己体温的东西来。
这种“信息反馈”的即时性，当然带来了前所未有的便利。可问题也在这儿——我们是不是已经不太习惯等待那个“回声”的过程了？我们急于表达，急于得到回应，急于让每一个想法都立刻找到落脚点。那种悬在半空、等待回响的微妙期待感，好像正慢慢从生活里消失。
更让人琢磨的是记忆里的回声。有些事明明过去很久了，你以为早就忘了，可某个气味、某个熟悉的场景，就能把它猛地拽回来。而且每次回来，都好像不太一样。去年整理旧物，翻出一盒磁带，是中学时攒钱买的专辑。放进老式录音机里，声音已经有些走调，嘶嘶的噪音很大。可就在那失真的旋律里，我忽然想起了买下它那天的阳光，校门口小摊的油墨味，还有那种简单的、拥有一盒新磁带的快乐。记忆这东西，就像个奇妙的回声谷，你当初投进去的声音，它未必原样还你，却总能在多年后，带回一些你当时都没留意的、混着时光尘埃的馈赠。
这么一想，所谓“无尽”，或许指的不是数量上的无穷，而是这种循环往复、不断变形又不断重现的状态。我们的每一个选择、每一句话、每一次心动，都像投进时间山谷里的一颗石子。你永远不知道，它激起的涟漪会扩散多远，又会以怎样意想不到的方式，在未来的某个时刻，轻轻荡回到你的耳边。
所以啊，下次当你心里有个声音在不停回响时，或许不必急着去关掉它。不妨听听看，这个“回声”在告诉你什么。它可能来自一段未完成的情结，也可能是一个被你忽略的、内心真正的念头。在这个追求“秒回”的时代，保留一点等待回声的耐心，说不定能听见更真实、更丰富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