久久黄性
久久黄性?
那天翻旧书,抖落出一张老照片。边角都泛黄了,像被岁月均匀地抹上了一层淡淡的茶渍。我捏着它,对着光看,心里忽然就冒出这么个词儿——久久黄性。这词儿不通,像句梦话,可那一刻,却觉得再贴切不过了。
照片里是外婆的老院子,土墙,木门,门槛被磨得光亮。那种黄,不是金灿灿的,也不是灰扑扑的。它沉静的,温软的,像是日子本身熬出来的颜色。阳光斜斜地照在墙上,光里有细小的尘埃在跳舞,那墙面便呈现出一种绒绒的、暖烘烘的质感。这黄,是经年累月的日光亲吻过的,是风霜雨雪轻轻抚摸过的,更是人间烟火一天天熏染出来的。
这让我想起许多老物件。祖父那本边角卷起、纸页脆硬的《水浒传》;母亲陪嫁的木箱,红漆斑驳了,露出底下木头的原色,混合成一种复杂的旧黄;还有小时候用的搪瓷缸,缸身上的大红喜字早已暗淡,杯口一圈黄渍,怎么也洗不掉。这些东西上的“黄”,似乎都带着一种脾气,一种记忆。它不是崭新的、夺目的,而是收敛的、内向的,甚至有点固执地停留在那里,对抗着时间的漂白。
这种“黄性”,里头藏着一种“久”的力道。不是昙花一现的鲜艳,而是一种缓慢的沉积。好比咱们看山,春山鲜嫩,秋山明净,但唯有那些经历了千万年地质变迁的山体,岩层肌理间,才透出一种厚重沉稳的苍黄。那是时间的“包浆”。新东西固然好,光亮亮地招人喜欢,可总感觉少了点根,轻飘飘的。而带点“黄性”的物事,你抚摸它,能感到它的“履历”,感到它身上迭压着无数个昨天。
这种质感,或许就是一种生活的“包浆”。它不来自刻意的做旧,而是自然而然,在光阴的河流里一点点浸染、沉淀而成。它可能是一条被坐得油光水滑的长凳,是一口锅底结着厚厚“锅魂”的老铁锅,是邻里间几十年不变的、带着烟火气的招呼声。这些东西不新了,不“潮”了,却自有一股让人心安的劲儿。你靠近它,就像靠近一个温暖的、无需多言的怀抱。
现在的生活,节奏快得吓人。东西更新换代,像翻书一样。我们追逐着各种亮眼的色彩,生怕落了伍。可有时候,会不会也觉得,身边少了点能“沉”得下去的颜色?少了点那种需要时间慢慢喂养的、带着“黄性”的温暖?
我并不是说新不如旧。只是觉得,那种“久久黄性”里,或许藏着我们对抗遗忘的一种方式。它让记忆有了可以附着的质地,让情感有了可以触摸的形状。它提醒我们,有些价值,比如耐心,比如沉淀,比如一份经得起打磨的情谊,恰恰是在快速的更迭中,最容易丢失的宝贝。
把照片小心地夹回书里。窗外的阳光正好,也是黄澄澄的,但那是新鲜的、跳跃的亮黄。而我心里惦念的那片“黄”,是安静的,是住在旧时光里的。它不催促什么,只是在那里,久久地,散发着一种永恒的、暖乎乎的光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