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热情的邻居》4中字
《热情的邻居》4中字
说真的,我搬来这个小区快叁年了,和邻居们的交情,大概就停留在电梯里点头微笑,或者帮忙按一下楼层键的水平。直到对门搬来了新邻居,老陈一家。这“热情”的篇章,才算真正翻开。
起初那真是没得挑。老陈老家是北方的,嗓门洪亮,见面必喊“兄弟!”。他家包了饺子,不管什么馅儿,晚上准能听见“咚咚”敲门声,接着就是一饭盒热气腾腾的饺子递过来,推都推不掉。他家孩子小凯,也常跑来我家,说是“叔叔家有奥颈-贵颈快,做作业安静”。我媳妇儿还说呢,这远亲不如近邻,老话真没错。
可这热情劲儿吧,就像一壶一直烧着的水,咕嘟咕嘟的,时间长了,你也怕它把壶盖给顶翻了。
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?大概是那次我家换了台新电视。老陈来串门,瞅见了,围着电视啧啧称赞,临了说了句:“兄弟,你这旧的也没处放吧?我家那台老古董正好坏了,要不……我先帮你用着?” 这话说的,我愣是接不上茬。那台旧电视虽说老了点,可我也打算放卧室看看。但看着他热切的眼神,那句“不行”在嘴里转了几个弯,最后变成了一声含糊的“嗯……行啊,你搬去吧。”
自打那以后,这“热情”好像就有点变味了。借东西成了常事。从一把扳手、一个冲击钻,到后来连我新买的露营折叠椅也借走了,说是周末去公园用用。还回来时,椅子上沾着泥,支架也松了点。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,可人家还东西时,总捎带一把老家寄来的干枣,或者两瓶啤酒,笑着捶你一下:“兄弟,谢了啊!用得顺手!” 你这还能说什么?只能把话咽回肚子里。
我媳妇儿开始嘀咕了,说这邻居关系,是不是也得有个界限感?我嘴上说着“都是小事,别计较”,心里那本账,却越记越清楚。有时候下班回家,听见对面门响,都下意识地放轻脚步,生怕又被那洪亮的“兄弟”给叫住。
最让我有点哭笑不得的是上个月。我老家寄来一箱特别好的芒果,我特意给老陈家分了半箱。没过两天,老陈提着一袋超市里最普通的那种苹果过来,嗓门依旧亮堂:“兄弟,礼尚往来!这苹果甜,你尝尝!” 我接过苹果,心里那个感觉啊,就像混着各种调料,说不清楚。你说他不对吧,人家讲究“有来有往”。可这“往来”的分量,怎么掂量怎么觉得不对等。好像他的热情,成了一种通用的“货币”,能换走你实实在在的东西,而你还不好意思跟他“明算账”。
前几天晚上,小凯又来“蹭网”做作业。孩子倒是挺乖,安安静静在书房坐着。我给他拿了瓶牛奶,顺口问了句:“小凯,在你爸心里,你陈叔我是个啥样的人啊?” 孩子头也没抬,脱口而出:“我爸说,叔叔你人实在,好说话。” 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这“好说话”三个字,听着可真不是个纯粹的褒义词啊。
我站在阳台上,看着楼下的万家灯火。这城市里,一扇门隔开两个家庭。门开的时候,是笑脸和饺子;门关上的时候,各自有本难念的经。老陈的热情是真是假?我觉得是真的,至少在他看来,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的、带着他自身逻辑的亲近方式。问题可能出在,我对“邻里之情”的期待,和他所表达的“邻里之热”,并不是同一种东西。
我想要的,或许是一种有分寸的温暖,像冬天里隔着玻璃照进来的一束阳光,暖和,但不烫人。而他的热情,更像北方的炕火,直接、滚烫,你若不适应,反而会被灼得坐立不安。这里头没有谁对谁错,只是人与人之间,那套对于距离和付出的“度量衡”,从来就没统一过。
那天之后,老陈再来借我那套挺贵的钓具时,我挠了挠头,脸上带着笑,但语气比往常缓了些:“陈哥,真不巧,这周日我自己约了朋友,也得用呢。下次,下次一定!” 话说完,我看着他稍稍一愣的表情,心里忽然轻松了不少。我好像,终于给那壶一直沸腾的水,悄悄拧小了一点火。这“热情”的邻里篇章,大概得换个写法了。毕竟,好关系不是单方面的付出,而是双方都舒服的靠近,你说是不是这个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