伊人狼人狠狠干
伊人狼人狠狠干
老张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,火星子“滋啦”一声,像他脑子里那点刚冒头的念头,瞬间就灭了。他往后一靠,老板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窗户外头,城市的光映得半边天都泛着灰红,分不清是晚霞还是霓虹。这日子过得,真他娘像一杯泡淡了的茶,看着还有颜色,喝到嘴里全是水味儿。
他想起下午开会那会儿,市场部的小年轻唾沫横飞地讲什么“赛道”、“赋能”、“颠覆式创新”,词儿一个比一个唬人。老张听着,脑子里却跑马灯似的,闪过二十年前,他跟几个兄弟在出租屋里啃着冷馒头,对着破电脑屏幕两眼放光的模样。那会儿可没什么花哨词儿,就一个字:干。硬干,狠干,不信邪地干。电脑死机了,拍两下;代码出错了,熬通宵也得揪出来。那股子混不吝的劲儿,现在想想,还真有点像……像头狼。
“狼性?”老张自言自语,嘴角扯出个说不清是笑还是嘲的弧度。现在这个词儿都快被说烂了,贴在会议室光洁的白板上,印在员工手册的第一页,反倒没了那股原始的、糙砺的生命力。他觉着,真正的“狠干”,不是喊出来的,是逼到墙角了,眼睛绿了,从喉咙深处憋出来的一股气。不是为了撕咬别人,是为了给自己蹚出一条活路。
电话响了,是他媳妇儿。声音温温润润的,问他晚上回不回家吃饭,说他胃不好,少喝点酒。老张“嗯嗯”地应着,心里那片荒原似的躁动,好像被这声音淋湿了一小块,长出点柔软的草芽来。这大概就是“伊人”吧。不是非得多么倾国倾城,是那个知道你所有狼狈、所有咬牙硬撑,还愿意在灯下给你留一碗热汤的人。是让你这头在外头拼杀的“狼”,记得自己还有个窝,有处能卸下防备、舔舔伤口的地方。
挂了电话,办公室里重新静下来。老张忽然觉得,这“伊人”和“狼人”,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,一个似水,一个如火,可骨子里,或许是一回事。没有心里头要守护的那点柔软、那片安宁,哪来外面拼死拼活的硬气?反过来,要是没有在外头世界“狠狠干”出来的那片天,又拿什么去护住身后那盏温暖的灯?这俩劲儿,一内一外,一柔一刚,拧成了一股绳,拽着人在这不上不下的日子里,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。
他重新点着一根烟,没抽,就看着青烟一缕缕往上飘。他想,所谓生活,大概就是在“狼性”的冲锋和“伊人”的牵绊之间,找那么一个平衡点。冲得太猛,容易忘了为啥出发;陷在温柔乡里太久,骨头又会生锈。难就难在这“狠狠干”的度上。对事业狠,是对家人未来负责;对家人柔,是给自己蓄力充电。这里头的分寸拿捏,可比谈任何生意都难。
夜更深了。老张关掉电脑,站起身,骨头节“咔吧”响了几声。他拎起外套,心想,明天那个难缠的客户,还得再去“磨”。不过今晚,他想早点回去,尝尝媳妇儿煲的那锅汤。推门出去的时候,他的背挺直了些,步子也踏得实了。外头是得拿出点狼的果断去闯,但心里头,得稳稳地装着那个让他愿意去闯、去“干”的家。这大概就是一个爷们儿,最普通也最硬核的活法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