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同学聚会4》中午中字
《同学聚会4》中午中字
老张在群里甩出这条消息的时候，我正盯着电脑屏幕右下角发呆。那行字就这么跳出来，带着点不由分说的劲儿：“老地方，周六中午，都别找借口啊，人到齐了才算数。”后面跟着一串“收到”的队形，像极了当年上课点名。我手指在键盘上悬了半天，最后还是只敲了个“1”。
说是“老地方”，其实就是学校后街那家馆子。这么多年，老板换没换不知道，招牌倒是没变。我们这帮人，从毕业那年的“聚1”，到后来拖家带口的“聚2”，再到上回有些冷场的“聚3”，愣是把同学聚会搞成了系列片。这第四部，隔了得有五六年了吧。
周六那天，我到得有点迟。推开包厢门，一股热腾腾的喧闹混着菜香扑面而来。圆桌差不多坐满了，面孔都熟，可细看又都添了些陌生的痕迹。有人发福了，有人头发稀了，当年总坐第一排的“小不点”，现在站起来比谁都高。大家互相打量着，嘴里嚷着“没变没变”，眼神里却都在飞快地对照着记忆中的模样。
菜上来了，啤酒也满上了。起初话题还有点生涩，绕着孩子、房价、工作这些安全的轨道打转。几杯下肚，那股子拧着的劲儿才慢慢化开。不知道谁起了个头，说起当年冬天在没暖气的教室早读，哈出的白气能有一尺长；又有人提起篮球赛，某位仁兄关键球“叁不沾”，被我们笑话了整整一个学期。这些陈芝麻烂谷子，现在翻出来，竟然还带着新鲜的、热乎的笑声。
老班长，现在是一家公司的小头头，喝得脸通红，拍着桌子说：“你们记不记得，高叁那会儿，班主任老说咱们班‘心不齐’？现在看看，还能这么坐着喝一杯的，也就是咱们这帮‘心不齐’的了。”这话让桌上静了两秒，接着是更响的碰杯声。是啊，那时候觉得天大的矛盾，觉得毕业就老死不相往来的赌气，在时间这盆温水里，早就泡得没了形状。
坐我旁边的李薇，以前是文艺委员，现在自己开了间小小的画室。她没怎么喝酒，安静地听着，偶尔笑笑。我问她还画吗？她点点头，说画，不过现在教孩子画得多。她说起有个学生，色彩感觉特别好，就是坐不住。“跟我当年一模一样，”她笑着说，眼睛弯起来，眼角的细纹堆迭着，挺好看。我忽然想起，她高叁那年送过我一张自己画的贺年卡，画的是只很神气的卡通老虎，因为我属虎。那张卡，后来搬了几次家，也不知道塞哪儿去了。
酒过叁巡，话题不知怎的，就拐到了“如果”上头。如果当年多考几分，如果选了另一个专业，如果鼓起勇气跟某人说了某句话……这些“如果”在空气里飘着，轻飘飘的，没什么分量，大家说起来也像在说别人的故事。没人真的懊悔，更多是一种对人生岔路口的遥远眺望。老张灌了口酒，咂咂嘴：“哪来那么多如果，现在这样，不也挺好。老婆孩子热炕头，周末能出来跟你们吹吹牛，知足啦。”
这顿饭吃了很久，从日头正高吃到阳光斜斜地照进窗户。盘子见了底，话也说了一箩筐。有人提议合影，大家稀稀拉拉地站起来，挤作一团。手机镜头举起来的时候，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背，收起了肚腩，脸上摆出最精神的笑。咔嚓几声后，又松弛下来，互相看着手机里的成果，点评着谁笑得假，谁又闭了眼。
散场的时候，在门口互相道别。约着“下次再聚”，说“常联系”，这些话和以前每一次聚会结束时说得一样。但这次，好像没人急着先走。叁叁两两地站在餐馆门口，又扯了几句闲篇，拍拍肩膀，才真的转身朝着不同方向走去。
我沿着老街慢慢往地铁站走，午后阳光把影子拉得老长。胃里暖烘烘的，脑子里像过电影似的，闪回着刚才的片段，也闪回着更久以前的画面。那些因为这次聚会而被重新擦亮的记忆，像旧照片显了影，带着毛边，却异常清晰。风一吹，酒意散了些，心里却有种很实在的充盈感。这《同学聚会4》，拍得还行。至于有没有第五部，谁知道呢？日子还长，故事嘛，总得一章一章地往下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