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牛吟嫩草牛老汉夺妻85
老牛吟嫩草牛老汉夺妻85
村东头的牛老汉,今年整整八十五了。这年纪,在咱这山坳坳里,算是高寿中的高寿。可最近这大半年,村里人茶余饭后嚼的舌根子,十有八九都绕不开他。为啥?嘿,这老爷子,前些日子愣是把邻村一个刚过四十的寡妇,风风光光娶进了家门。这事儿,就像往平静的池塘里扔了块大石头,那波纹荡得,十里八乡都知道了。
“老牛吃嫩草”,这话搁在平时,大伙儿也就当个笑话,说说罢了。可这回不一样,牛老汉这“草”,未免也太“嫩”了点。那新媳妇叫桂香,模样周正,手脚利索,前夫是病走的,留下个半大的小子。按说这条件,再找个年纪相当的,也不是难事。怎么就偏偏跟了牛老汉呢?
村里头说什么的都有。有撇着嘴说桂香图钱的——牛老汉早年跑过运输,是有点家底,叁间敞亮的大瓦房,院子里还停着辆半旧的农用车。也有压低声音,挤眉弄眼往歪处想的,说这老汉怕是有什么“祖传的方子”,老当益壮。更有些老太太,拍着大腿替牛老汉早走了十年的原配不值,念叨着“老头子这是昏了头了”。
可牛老汉自己呢?他耳朵有点背,那些风言风语,也不知听没听全。只见他这些日子,腰板倒比从前挺直了些,花白的头发剃得短寸,精神头十足。每天早晨,还能看见他慢悠悠地牵着桂香的手,在村头小路上遛弯。桂香呢,也不躲人,该下地时下地,该洗衣时洗衣,见了人客客气气打招呼,看不出半点勉强。
这事儿,我倒专门找过牛老汉一回,不是为打听,是去送他忘在我小卖部的一包烟。进了院,正看见桂香在院子里晾衣服,牛老汉坐在藤椅上,眯着眼晒太阳,手里捧着个旧搪瓷缸子。桂香晾完衣服,很自然地走过去,拿起热水瓶给他添了点水,还试了试水温。就那么一个细小的动作,老汉抬眼看了看她,没说话,但那眼神里的东西,我看得真真的,是一种很踏实的安稳。
我递过烟,牛老汉让我坐下。他点着烟,吸了一口,慢慢吐出来,看着飘散的烟圈,忽然开了口,声音沙沙的:“都知道我老牛吃嫩草,看笑话呢。”我一时不知怎么接话。他顿了顿,自己往下说:“我八十五了,黄土埋到脖子根的人,还能图个啥热闹?图人家身子?那是作孽。图传宗接代?我儿孙满堂。”
“我就是图个伴儿。”他这话说得很慢,却沉甸甸的,“夜里咳嗽,有人能递杯温水。早上醒了,屋里头不是死气沉沉的。说说话,哪怕她听一半忘一半,也是个活气儿。我那点棺材本,早就跟桂香和她儿子说清楚了,该咋分就咋分。她愿意来,是情分。我这点剩下的日子,就想过得……有点人味儿。”他说到“人味儿”这叁个字时,用力点了点头,像是给自己说的话加个注脚。
我忽然就有点明白了。外头人盯着那四十多岁的年龄差,掐着手指算“划算不划算”,可对于两个当事人,尤其是对牛老汉来说,这或许根本就不是一笔能用算盘珠子拨清楚的账。他求的,是一份暮年光景里的“安稳陪伴”,是驱赶漫长黑夜和孤寂的一盏灯。而桂香那边,一个拖着孩子的寡妇,在现实的生活面前,一个安稳的家,一份清晰的保障,一份或许谈不上热烈但足够敬重的对待,这些加起来,可能远比一个年龄相当的、却未必知冷知热的汉子来得实在。
这桩亲事里,有没有现实的考量?肯定有。但若说全是算计,却也未必。生活不是戏台,没那么多非黑即白。它更像一团揉在一起的面,感情、现实、孤独、需求、流言,全都纠缠在一块儿,分不清,也扯不明。
后来,村里头的闲话,渐渐也少了些。也许是新鲜劲过了,也许是看到桂香把牛老汉伺候得干干净净,把那个家收拾得井井有条,牛老汉的儿子闺女们,从最初的激烈反对,到后来逢年过节也能上门坐坐了。日子嘛,就像村边那条小河,哗啦啦地,看似不变,其实一直在往前流。
前几天傍晚,我又看见他俩。牛老汉坐在河边那块大青石上,桂香挨着他坐着,手里剥着个橘子,剥好一瓣,自然地递到他手里。夕阳的余晖把他俩的影子拉得很长,迭在一起,模糊了年龄的轮廓。远处有归巢的鸟叫,近处是流水声。那一幕,不知怎么,让我忽然觉得,那些对于年龄的喧嚣计较,在这样一个具体的黄昏里,显得有点遥远,也有点空泛了。他们只是两个结伴过日子的人,如此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