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子耕娘亲田27章
儿子耕娘亲田27章
春头的雨，缠缠绵绵下了小半个月，总算是歇了口气。李大山蹲在田埂上，捏起一坨湿泥，在手心里搓了又搓。泥是好泥，油亮亮的，带着点腐叶的味儿，可他那眉头，皱得能夹死苍蝇。
“这地……娘当年是怎么伺弄的？”他嘀咕了一句，声音不大，散在潮湿的空气里。身后是他娘留下的叁亩水田，如今由他接手。娘老了，腰弯得像把旧镰刀，再也下不得地。可这田，娘看得比命根子还重。
大山是个开货车的，以前方向盘在手，觉得脚下生风。现在握着锄头把，只觉得沉，心里更沉。头几年，他图省事，学别人一股脑撒化肥，产量是上去了，可那米吃起来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。是少了那股子清甜的米香，还是少了娘站在田边，看他时眼里那份踏实的光？他说不清。
今年，他犯了轴。决定照娘早年的老法子来。不用化肥，去镇上拉了十几车牲口粪，堆在田头发酵。村里人路过，都笑他。“大山，你这搞的是复古风啊？费这牛劲！”他咧咧嘴，不答话，心里却憋着一股劲。他想把那口“老味道”找回来。
这“老味道”，可不光是嘴里尝的。它是一种传承，是娘用一辈子在这片土地上留下的印记。怎么育秧，怎么蓄水，怎么看天时，娘肚子里有本活谱。这些天，他成了娘炕头的常客。娘说话慢，一句叁停，他就耐心听。什么时候该晒田，什么时候该灌水，娘说得仔细，他听得更仔细。
“这地啊，跟人一样，你不能光喂它，还得懂它。”娘眯着眼，望着窗外那片绿油油的秧苗，“你急，它比你更急不出粮食。你得顺着它的性子来。”
大山好像有点懂了。他不再心急火燎地盯着秧苗长高，而是学着观察。看叶片的颜色，看水里的气泡，甚至蹲下来听田里的蛙声。这土地传承的智慧，原来就藏在这些细微处。他想起小时候，娘总在傍晚去田边转转，那时觉得娘是瞎操心，现在才明白，那是在和土地“说话”。
日子一天天热起来，稻子开始抽穗。他田里的稻子，看着没有隔壁用化肥的那么“雄壮”，但秆子硬挺，穗子结实。有天清晨，露水还挂在叶尖，他走到田中央，深深吸了口气。那股熟悉的、混合着泥土和禾苗清气的味道，隐隐约约地，回来了。
村里最早笑他的老把头，也背着手来看过两回，没说话，最后用烟杆子点了点他的稻穗，点了点头。这个动作，让大山心里头那块石头，咣当落了地。
转眼到了收割前夜，月亮又大又圆。大山陪着娘坐在院坝里。娘忽然说：“这地啊，交给你，我算是真放心了。”月光下，娘的脸庞柔和，眼里的光，比年轻时还要亮些。大山没应声，只是觉得鼻子有点酸。他望向那片在月光下泛着银色波浪的稻田，仿佛看见了娘年轻时的身影，在田里忙碌，汗珠子摔成八瓣。
这一章，没有惊天动地的事。就是一个儿子，学着读懂母亲的土地，学着把那份与土地相连的根脉，小心翼翼地接过来。这片田，耕的不仅是粮食，更是那份沉甸甸的，从土地深处生长出来的情感与责任。明天的太阳升起时，镰刀就要开动了。而这片土地的故事，还在往下写着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