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哈墨燃你的太长了啊
啊哈墨燃你的太长了啊
那天下午,阳光斜斜地打在老陈的书桌上,他正对着电脑屏幕,眉头拧成了个疙瘩。手里攥着份刚打印出来的稿子,纸张边角都被他捏得发软了。“墨燃啊墨燃,”他嘴里嘟嘟囔囔,像是跟个老伙计抱怨,“你这回可真是……太长了啊。”
墨燃是谁?是老陈笔下的人物,活在他那部写了叁年还没写完的小说里。这人物有血有肉,爱恨分明,老陈疼他像疼自己孩子。可毛病也出在这儿——墨燃的“戏份”,不知不觉就长得没了边。老陈翻着稿子,第二章里墨燃少年习武,本是想交代个背景,笔一提,洋洋洒洒写了七八页;第五章里墨燃街头偶遇,一段对话拉扯得比胡同还蜿蜒。故事的主线呢?倒被挤到边角料里,怯生生地探头。
“我这手怎么就管不住呢?”老陈把笔一撂,身子往后靠进旧藤椅,吱呀一声响。他知道问题在哪儿。太爱这个人物了,下笔时总想着,得多给他点空间,让他更丰满,更立体。结果呢,墨燃是丰满了,故事却像件被塞得太鼓的衣裳,线头都快崩开。读者看了,怕是只觉得拖沓,找不到重点。
这大概是很多创作者的“甜蜜烦恼”吧。心里揣着个宝贝,怎么看怎么好,恨不得把所有的光都打在他身上。可故事是个讲究分寸的活儿,就像做菜,盐放多了,再好的食材也齁得慌。人物塑造固然是顶顶重要的一环,但得嵌在故事的节奏里,顺着脉络走,不能自个儿撒欢跑了。老陈现在遇到的,就是这么个“失衡”的坎儿。
他呷了口已经凉透的茶,目光落到窗外。楼下院子里,几个小孩在踢球,跑来跑去,但总归是围着那个球门转。他心里忽然亮了一下。对啊,墨燃就是那个带球的精彩球员,可你不能让他一直带着球从自家门口跑到对方禁区,不传球、不配合、不起脚。其他角色呢?情节的推进呢?故事的“球门”在哪儿呢?
老陈重新坐直,拿起红笔。这次,他不再带着老父亲般的溺爱,而是像个严厉的教练。这一大段对于墨燃童年琐事的细腻回忆,虽然文笔自个儿看着都得意,但和后面他性格巨变的关键事件关联不大?圈起来,删。那一长串墨燃对时局的内心独白,深刻是深刻,但是否打断了正在紧张进行的追踪戏码?划掉,精简,只留最能刺痛人心的一句。
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,听起来有点像割舍时的微痛,但更多的是梳理清楚的畅快。他明白了,给墨燃“做减法”,恰恰是为了让他更“突出”。把那些枝枝蔓蔓的、自我沉醉的细节修剪掉,主干才会挺拔,人物真正闪光的特点——那份在逆境中咬牙的倔,那份对身边人笨拙却真诚的善——才会像退潮后的礁石,清晰地显露出来。
窗外的天色渐渐染上橙红。老陈长长舒了口气,看着桌上被修改得密密麻麻的稿子,墨燃的故事轮廓忽然清晰了许多,也利落了许多。他仿佛看见那个自己创造的身影,不再是裹着一层又一层厚重锦衣,而是轻装简从,站在故事脉络的交汇点上,眼神明亮,准备走向他命定的风暴中心。
老陈揉了揉发酸的后颈,嘴角却有点笑意。他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写了。让墨燃回到故事的河流里去,该他汹涌时汹涌,该他平静时平静,该把舞台让给其他浪花时,就悄然退后一瞬。这份“长”与“短”的拿捏,这份“放”与“收”的节奏把控,或许才是写作里更深的功夫,是对笔下人物另一种更深沉、更负责的珍爱。
灯光亮起,他重新在文档前坐定。键盘的敲击声再次响起,这一次,听起来清脆而富有韵律,像一个终于找到了节拍的故事,正稳稳地,走向它的前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