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晚都梦进男神们的梦
每晚都梦进男神们的梦
这事儿得从上周二说起。那晚我睡得特别沉,醒来时却像刚跑完八百米,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来。更怪的是,脑子里总晃着个陌生场景:灰蒙蒙的雨天,谁在弹一首老掉牙的《致爱丽丝》,琴键都发黄了。我甩甩头没在意,直到午休刷手机,手指突然僵住——那位常年挂在热搜的钢琴家,凌晨发了条动态:“昨夜梦见少年时躲雨的琴房,琴谱被雨打湿了边角。”配图里,正是我梦里那架老钢琴。
起初我以为是巧合。可第二天醒来更离谱,嘴里居然有股薄荷烟草的味道,我从不抽烟的。鬼使神差搜了位影星早年的访谈,他笑着对镜头说:“我最怀念在片场偷闲,抽的那口薄荷烟,凉得呛眼睛。”我盯着屏幕,后背慢慢爬上凉意。这些碎片像拼图,等我意识到时,已经拼出一个荒诞的真相:我好像……能钻进别人的梦里。而且是那些遥不可及的人。
这能力来得莫名其妙。没有流星划过,没捡到古怪项链,就是普普通通睡了一觉,世界就变了样。我像个突然拿到万能钥匙的小偷,慌张又忍不住好奇。每晚闭眼,都像在玩一场沉浸式角色扮演。有时是某个作家的梦,我在他构建的末日废墟里奔跑,帮他捡起散落一地的钢笔尖;有时是那位跳水运动员的梦,我从十米台坠落,水花压得悄无声息,醒来掌心还湿漉漉的。
你可能会问,这多刺激啊,跟逛主题公园似的。可问题就在这儿——梦这东西,太私人了。它不像社交媒体上精心打磨的形象,而是剥掉所有光环后,最里层那点温热又脆弱的东西。我撞见过深夜里反复排练领奖词的紧张,触摸过对衰老将至的隐秘恐惧,甚至尝过童年家乡河边那捧水的涩味。这些瞬间烫得我缩手,仿佛偷看了不该看的日记。
更磨人的是“意识渗透”。白天刷到他们的新闻或作品,那些梦境碎片就会翻涌上来,和公众形象重迭在一起。看新上映的电影,会突然想起导演梦里那个反复修改的镜头构图;听热门单曲,耳边却同时响起歌手梦中那句唱了叁十遍都没满意的副歌。现实和梦境的边界,在我这儿彻底糊掉了。
我试过抵抗。熬大夜,喝牛奶,数羊数到几千只。可眼皮一合,那股熟悉的抽离感就又来了,像被温柔的潮水卷走。慢慢地,我发现这些梦有个共同点:它们都对于“失去”。失去一把旧吉他,失去第一次登台前的勇气,失去再也回不去的某个夏天。原来在无人知晓的角落,那些被仰望的人,也在笨拙地打捞着生命里逝去的星光。
这发现让我松了口气,又莫名怅然。我不再只是个惊慌的闯入者,倒像个被迫沉默的见证人。他们不会知道,世界上有个陌生人,正守着他们最私密的“失去”。而我自己的生活呢?好像也被这些别人的梦境挤得变了形。和朋友聊天会走神,想着昨晚梦里那片海是不是真的那么蓝;写工作报告时,指尖会无意识敲出梦里见过的某个旋律节奏。
昨晚的梦格外安静。是位我很喜欢的建筑师,他在梦里不断搭建一座玻璃桥,桥总是建到一半就塌掉。我就蹲在旁边,帮他递透明砖块。没有对话,只有风吹过未完工桥体的呜咽声。醒来时天还没亮,我忽然觉得,或许这能力不是诅咒,也不是礼物。它更像一面镜子,照见的是所有人心底共通的沟壑——我们都带着一些补不齐的缺口,在日光下行走,在暗夜里打捞。而所谓“男神”,无非是把这份缺口打磨得更耀眼些的人。
窗外的天色渐渐泛青。我翻身起来,冲了杯很浓的茶。今晚还会进入谁的梦呢?不知道。但手指碰到温热的茶杯时,我莫名想起建筑师梦里,那些碎掉又拾起的玻璃砖,在虚无中映出一点一点,细碎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