部长的7天失去理智
部长的7天失去理智
老张当上部长第叁年,整个人绷得像根拉满的弓弦。会议一个接一个,文件堆成小山,手机从早响到晚。他觉得自己像个高速旋转的陀螺,停不下来,也不敢停。直到那个周一的早晨。
闹钟响到第叁遍,老张伸手去按,却把水杯碰到了地上。“啪”一声脆响,他盯着满地碎片,突然就不想动了。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,从骨头缝里渗出来。他给办公室主任发了条信息:“急事,休假一周。”然后,关机。
头两天,他就在家躺着。什么也不干,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。妻子小心翼翼地问:“是不是出什么事了?”老张摇摇头,他也不知道怎么了,就是觉得心里那根绷着的弦,“嘣”一声,断了。这些年,他像个精密仪器,按程序运转,可现在,程序乱套了。
第叁天,老张做了一件让全家瞠目结舌的事——他翻出儿子落灰的自行车,骑去了城西的老街。那里没有需要他批示的文件,也没有等他讲话的下属。他坐在一家招牌褪色的小吃店里,吃了碗滚烫的馄饨。老板娘认得他,惊得差点摔了勺子:“张、张部长?”老张笑笑,指指汤碗:“味道没变,真好。”这一刻,他感觉自己像个“人”,而不是一个“职位”。
第四天和第五天,他干了些更“离谱”的事。清晨去公园,看老头们下象棋,看得脚挪不动步,最后忍不住支了一招,被一群大爷嘲笑“臭棋篓子”。下午,他钻进社区图书馆,借了本武侠小说,看得津津有味。晚上,甚至跟着妻子去了趟嘈杂的超市,在促销大米的人群里挤了一身汗。这些他曾经认为“毫无意义”、“浪费时间”的事,却让他感到一种结结实实的快乐。
变化在悄悄发生。第六天早上,妻子发现老张坐在阳台上,看着那盆半枯的茉莉花出神。过了一会儿,他起身浇水、修剪,动作慢悠悠的。妻子心里一动,她好像看到了二十年前,那个还会为花开花谢感慨的年轻人。
最后一天,老张去了城郊的水库。他坐在岸边,看了一下午的水。水面宽阔,微微起着波纹。他想起自己这七天,像一场荒诞的逃离,又像一次迟到的“修复”。他一直在追求一种绝对的掌控和效率,把生活过成了高速运转的机器,却忘了机器需要保养,更需要关机重启。这种对工作与生活平衡的彻底忽视,差点让他这架机器彻底报废。
夕阳西下时,他开了手机。信息蜂拥而入。他粗略翻了翻,大部分事情,没有他,世界照样转。倒是儿子发来一条:“爸,妈说你骑我车溜达去了?酷啊!周末回家吃饭?”老张看着,笑了。
周一,老张回到了办公室。下属们紧张地观察着,等待一场因积压工作而可能爆发的雷霆之怒。但老张只是平静地听完简报,说了句:“辛苦了,我们一件件来。”下午的会议上,他破天荒地打断了某个冗长的汇报:“直接说核心问题和你的建议,我们节省时间。”散会后,他叫住准备加班的年轻科长:“事要干,饭也得按时吃。走吧,今天准点下班。”科长愣在原地,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人们都说,部长休假回来,有点不一样了。说不上具体哪里变,就是感觉他说话慢了,有时会停下来听听窗外的鸟叫,催进度时不再拍桌子,而是问有没有什么困难。他办公室里那盆茉莉,居然也活了过来,开了几朵小白花。
那失去理智的七天,像一阵狂风,吹乱了一切,也吹散了蒙在心上的厚厚尘埃。老张后来想,那或许不是失去理智,而是终于找回了那么一点点,属于“老张”,而不是“张部长”的、鲜活的理智。生活的齿轮,终于从疯狂的“单核超频”,慢慢转向了一种更可持续的节奏调整。饭要一口口吃,路要一步步走,这道理,他好像才真正咂摸出点味儿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