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夜给儿媳播种
夜夜给儿媳播种
老李头蹲在院角的菜地里,手指捻着土,心里那股劲儿堵得慌。儿子在城里打工,一年回来不了两回,这偌大的院子,就他和儿媳春梅两个人守着。春梅是个勤快人,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净,可老李头总觉得,这家里头,少了点活气儿。
这天傍晚,春梅在厨房忙活,老李头瞅着窗台那几盆蔫了吧唧的绿萝,突然开了口:“春梅啊,我看后头那块地空着也是空着,咱种点啥吧?”春梅擦着手出来,有些意外:“爸,您想种啥?您腰不好,可别累着。”老李头摆摆手:“累啥!种点家常菜,茄子、辣椒、小葱,夜里……夜里我闲着也是闲着。”
打那以后,老李头真就忙活起来了。每天吃过晚饭,新闻联播一结束,他就拎着个小锄头、提着一桶水往后院去。春梅起初劝,后来也跟着帮忙。月光好的时候,一老一少就在那方小小的菜地里,一个松土,一个点种。老李头话不多,就絮叨着:“这土得松透,种子才肯往下扎根。”“夜里凉快,浇水正合适,白天天热,一晒水汽就跑了,伤根。”
春梅听着,手里学着。她发现,公公种地,和旁人不一样。他不用化肥,非要攒着家里的淘米水、果皮菜叶沤肥。他说那叫“养地”。种子也不是买来的,是他从留的老茄子、干辣椒里,一颗一颗亲手剥出来的。“自家的种,实在。”老李头这么说的时候,脸上的皱纹在月光下显得特别深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光秃秃的泥地里,先是冒出星星点点的绿芽,然后慢慢舒展开叶子,最后竟也开了花,挂了果。那茄子紫得发亮,辣椒一串串红得喜庆。晚饭桌上,多了一盘自家地里的炒时蔬,味道似乎真的不一样。春梅的话也多了起来,会说今天哪棵苗长得特别精神,明天该给黄瓜搭架子了。
有一回,夜里忽然下起小雨,老李头急着要去给刚移栽的番茄苗盖点草。春梅拿着伞跟出去,看见老人佝偻着腰,小心翼翼地把稻草围在嫩苗根边,那专注的样子,让她心里猛地一酸。她忽然明白了,公公这夜夜“播种”,哪里只是在种菜。他是在这寂静的夜里,用他最熟悉的方式,把对土地的眷恋、对“家”和“根”的守候,一点一点,播进这块地里,也似乎在无形中,把一种叫“生活”的盼头,播进了这个有些冷清的院子里。
菜地越来越热闹,豆角爬了架,南瓜开了大黄花。老李头还是夜夜去侍弄,春梅也习惯了在旁边打下手,递个工具,间或聊几句闲天。他们很少提起远方的儿子,话题总是绕着眼前的秧苗打转。但这块生机勃勃的菜地,仿佛成了这个家一条看不见的纽带,把那些说不出口的牵挂和期待,都化进了松土、浇水和等待收成的日常里。
夏夜的风吹过来,带着泥土和青叶的味道。老李头直起腰,捶了捶背,望着一园子的葱茏,对春梅说:“瞧,这‘根本’立住了,后面就好活了。”春梅点点头,没应声,心里却像被这夜风拂过的叶子,轻轻颤了颤。她抬头看看天,星星很亮,明天,应该又是个好晴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