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师第一次又嫩又紧
老师第一次又嫩又紧
张老师推开教室门的时候,手心里全是汗。新发的粉笔盒被她攥得有点儿紧,硬纸壳边缘硌着掌心,微微的疼。这是她人生中第一堂课,面对四十多双眼睛——那些眼睛亮晶晶的,好奇的,或许还有那么一两双带着点试探和顽皮。她深吸一口气,空气里有新课本的油墨味,还有九月阳光晒在旧课桌木头上暖烘烘的气息。
“同学们好。”她说。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清亮些,但尾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。她迅速转身,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。粉笔与黑板摩擦,发出“吱呀”一声,不算流畅,留下一个有点儿“嫩”的笔迹。这个“嫩”字,忽然就蹦进了她心里。可不是么,教案反复打磨了无数遍,每个环节都计算了时间,可心里头那份生涩,就像没熟透的果子,青翠是青翠,却怕经不起品嚼。
教室里很安静。这种安静让她心里那根弦绷得更紧了。她开始讲课,按着教案来,一字一句,像是走在一条预先铺好的、窄窄的田埂上,不敢有半分偏离。讲解例题时,她抛出一个问题,目光扫过下面。有几个学生低下头,躲避她的视线;有的则直直看着她,等着答案。那一瞬间,她忽然觉得,自己和学生之间,隔着一层看不见的、绷紧的膜。她讲得认真,甚至有些用力,想把所有知道的都倾倒出来,可越是这样,那层膜似乎就越“紧”,流动的空气都变得滞涩起来。
关键词是那份初为人师的“生涩感”。它藏在过于工整的板书里,藏在语速稍快的讲解中,也藏在她不时去扶一下并不要滑落的眼镜的小动作里。她太想做好了一切都严丝合缝,反而让最初的课堂显得有些“紧”,不够松弛。这份“紧”,是责任感的重量,是生怕误人子弟的惶恐,是所有新老师都可能要经历的那段必须挺直背脊走过的路。
转折发生在课堂过半的时候。她讲到一处关键,下意识地,离开讲台,走到了第一排学生的课桌边。她弯腰,指着课本上一个图表,用更低、更自然的声音解释起来。靠近了,她能看到一个男孩橡皮上用铅笔戳出的小点,能闻到女孩马尾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。那个瞬间,公式和定理,忽然就和这些具体的气息联结在了一起。
当她直起身,重新看向全班时,发现不少人的眼神变了。不再是单纯的观望或等待,多了些专注,甚至有一两个,跟着她刚才的讲解,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。她心里那根过分紧绷的弦,“嗒”地轻响了一声,松了一扣。
后半节课,她依旧认真,但不再那么僵硬。她会因为一个学生突如其来的、偏离“标准答案”却充满趣味的提问而稍稍停顿,真的去思考几秒,然后笑着说:“你这个角度,我备课时没想到。”她开始允许自己的课堂有那么一点点“不完美”的缝隙,让真实的思考和互动能透进来。
下课铃响的时候,她布置完作业,合上教案。几个学生围过来问问题,她解答着,声音已经全然放松。走出教室,走廊的风吹过来,她才感到后背有些汗湿了。那份“又嫩又紧”的感觉,像潮水一样,在第一个四十五分钟里涨到顶峰,又缓缓退去,在沙滩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。她知道,明天,后天,以后的很多天,她或许依然会“嫩”,对新的教学问题保持探索的生疏;也偶尔会“紧”,在重要的关卡前全力以赴。但正是这最初的、带着涩味的紧绷,会成为她教育生命里最真实、最有韧性的底色。路还长,但这第一步,她总算踏踏实实地,踩在了这片让她既敬畏又热爱的讲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