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写字呢那别摸了
我写字呢那别摸了
你肯定有过这种时候吧?正埋头写着点什么,脑子里那点思绪像刚抽出来的蚕丝,细得很,还容易断。这时候,旁边伸过来一只手,可能只是好意,想看看你写啥,或者纯粹无意识地,在你本子上、胳膊上碰一下、摸一下。得,那根丝,“啪”,断了。心里头那股无名火,“噌”一下就冒起来了,可又不好发作,只能憋出一句又闷又沉的:“我写字呢!”
这话听起来有点冲,对吧?像是在划界线,竖牌子:施工重地,闲人免进。可这“施工”的,不是什么钢筋水泥,是脑子里那些看不见摸不着,却实实在在流动着的“思绪”。写字这事,看起来是手在动,其实全副身家性命,都悬在脑子里那根弦上。它需要一种近乎封闭的“专注力”,得像给思绪罩上一个玻璃罩子,隔绝干扰,里面的小苗才能慢慢抽芽。
可这世界,偏偏是个热闹的世界。各种动静,各种触碰,物理的,声音的,甚至别人一个探询的眼神,都像小石子,专门往你这玻璃罩子上扔。那“别摸了”,求的哪是别碰那张纸啊,求的是给心里那块正在耕耘的田,留一片安静的土。这念头,现在好像越来越奢侈了。我们身边充斥着各种“摸”我们的东西——手机一震,摸出来看看;弹窗一跳,顺手点开。我们的注意力,被摸得七零八落。
我有时候觉得,能完整地、不受打扰地写完一段字,都像完成一次小小的胜利。你得先下定决心,把那个叫手机的黑匣子扣过去,或者干脆扔远点。你得跟心里那只总想看看别处的猴子谈判,告诉它:等会儿,再等会儿。然后,才能真正进入那种状态,笔尖或者键盘,成了思绪唯一的出口,哗哗地流。
所以啊,那句“我写字呢那别摸了”,真不是脾气坏,也不是矫情。它是一句无奈的声明,一种笨拙的守护。守护的是心里那条刚刚汇成小溪的念头,怕它一打岔,就改了道,或者干脆断流,再也找不回原来的汹涌了。这份对“专注力”的渴求,在噼里啪啦的信息碎片里,显得有点老派,有点固执,可又那么必要。
你说,写出来的字,真那么金贵吗?倒也未必。可能只是几句唠叨,一点感想。金贵的,是那个“写”的过程本身。是那个把散乱的、飘忽的东西,通过专注的思考,凝结成形的过程。这过程需要一点“真空”,需要一点“不被触摸”的空间。它让你觉得自己不仅仅是信息的接收器,还是能沉下来,生产点什么的创造者,哪怕产出的只是一段平凡的文字。
下次再看到有人埋着头,眉头微皱,对着一片空白或写满字的纸发呆,最好轻轻绕过去。他可能正站在自己思绪的悬崖边上,摘一朵别人看不见的云。你碰他一下,云就散了。让他好好写吧,毕竟,能完整地、心无旁骛地做成一件事,在这个时代,已经有点像是一个温柔的奇迹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