班长哭着说不再抠了作文

发布时间:2025-12-30 11:21:55 来源:原创内容

班长哭着说不再抠了作文

班会课快结束的时候,李老师让学习委员把上周的随堂作文发下来。教室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纸张声,偶尔夹杂着几声小小的叹气或轻笑。我接过自己的本子,翻到最新那一页,鲜红的“78”分旁边,照例是李老师那行熟悉的评语:“内容尚可,但细节描写仍显空洞,如能‘抠’得更细些,分数会更高。”

“抠”这个字,在我们班都快成李老师的口头禅了。她总说,好文章不是写出来的,是“抠”出来的——得把那些模模糊糊的感觉、一闪而过的画面,从记忆和想象的角落里,一点一点地“抠”出来,摊在纸上。可这“抠”字说起来容易,做起来真叫一个难。我正盯着评语发呆呢,前排忽然传来一阵压抑的抽泣声。

是班长林晓。她低着头,肩膀一耸一耸的,手里紧紧攥着作文本。大家都不作声了,几十道目光悄悄投过去。林晓可是我们班的“标杆”,作文回回是范文,分数从没下过九十分。这次是怎么了?李老师走过去,轻轻拍了拍她的背,低声问了几句。林晓抬起头,眼睛红得像兔子,鼻尖也红红的,她吸了吸鼻子,带着浓重的鼻音,几乎是喊出来的:“老师……我‘抠’不动了……我真的不想再‘抠’了!”

这话像颗小石子,在我们心里漾开一圈圈波纹。“抠”这个动作,本身就带着点不情愿的费力感。你得耐着性子,跟自己较劲,跟那些飘忽不定的词句较劲。林晓抽抽搭搭地继续说,为了这次写“故乡的老街”,她翻遍了相册,问了家里好多人,甚至周末特意回去了一趟。老街早就翻新了,青石板路变成了柏油路,木门板换成了卷帘门。她坐在街口的石墩上,拼命想“抠”出点符合老师要求的“生动细节”——瓦缝里的青苔、门楣上的雕花、午后阳光穿过天井的灰尘……可记忆像断了线的风筝,越追越远,眼前只有明晃晃的、整齐划一的新店铺。

“我坐在那儿,脑子里空空的,”林晓抹了把眼泪,“硬要写,就只能编。编瓦楞草在风里怎么摇,编磨得发亮的门槛有多少道划痕……可那不是我的老街啊。我觉得自己像个……像个在废墟里捡破烂的,非得找出点能用的东西,去凑够那个‘细节饱满’的要求。”她越说越激动,“‘抠’到最后,我都快不认识‘故乡’这两个字了。它好像不再是心里的一个地方,而是作文本上等着被检查的一堆零件。”

教室里安静极了。我忽然想起自己写“母亲的手”那篇作文。为了“抠”细节,我抓着妈妈的手看了又看,数她手上有几道纹,描述茧子的硬度和颜色,写得像个产物说明书。交上去后,得了不错的分数。可妈妈看了却说:“傻孩子,妈的手哪有你写的那么‘标准’。”那一刻,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。我们是不是在为了“抠”而“抠”,反而把那些真实、粗粝、带着体温的感受给弄丢了?

李老师沉默了很久,她没有批评林晓,只是拿起她那篇作文。分数其实不低,八十八分。评语写得很长,前面肯定了结构,后面则说:“细节丰富,但……似乎少了一点‘魂’。晓晓,有时‘抠’得太细,会忘了当初为什么要低头去看。”老师把本子还给林晓,转向我们,声音温和却有力:“也许是我把你们逼得太紧了。‘抠’细节没错,但细节的源头,不该是焦虑,不该是任务。它应该是你心里确实被触动的那一下,是你真的看见、听见、闻到的那个瞬间。当你拼命去‘挖掘’的时候,可能已经离它很远了。”

那天放学,我和林晓一起走。她眼睛还肿着,但情绪平复了许多。她说,哭出来好像舒服点了,感觉把一块压在心上的石头挪开了一点。“我可能还是会去观察,去留意,”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,“但我不想再‘抠’了。我想先‘感受’,感受是什么样,就试着写成什么样。哪怕它不够‘标准’。”

晚上我翻开作文本,看着那个“78”分。忽然觉得,分数好像没那么扎眼了。我想起春天操场边第一丛冒出来的草,摸上去有点扎手,闻着有一股生涩的青气;想起昨晚妈妈催促我睡觉时,声音里那份藏不住的疲惫。这些瞬间,从来不需要我费力去“抠”,它们自己就在那里,鲜活地存在着。或许,好的描写不是“抠”出来的废墟古董,而是让心里那些自然生长的东西,顺着笔尖,自己流淌出来。这大概,比任何写作技巧都更重要吧。窗外的夜色浓了,我合上本子,觉得明天或许可以试着,换一种方式跟我的作文本打交道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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