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要怎么说我不爱你
我要怎么说我不爱你
这话在舌尖上滚了好几遍，像颗烧红的炭，咽不下去，也吐不出来。我张了张嘴，你笑着把剥好的橘子递过来，指尖沾着一点清甜的香气。那一刻，所有排练好的句子，忽然就散了架。
该怎么开口呢？说“我们不合适”？这话太老套，连电视剧都懒得再用。说“我配不上你”？听着虚伪，像在等对方一句急切的否定。直接说“我不爱了”？又太重，像一块石头，砸下去不知会激起怎样的浪。我只是……只是觉得，我们之间那根曾以为坚不可摧的纽带，不知什么时候起，变得有些松了。不是断了，而是松了。像一件穿久了的毛衣，袖口慢慢失了弹性，风能从缝隙里透进来。
你还记得吗？最开始，我们总有说不完的话。路边看到一朵形状奇怪的云，都要拍下来发给对方。现在，对话框里最多的，是“晚上吃啥”和“好的，知道了”。不是没话，是话都攒在了心里，想着“算了，也不是什么大事”。可正是这些“不是大事”的沉默，一点点垒成了墙。我在这头，你在那头。我们依然关心彼此，天冷加衣，生病吃药，但这种关心，更像一种习惯性的责任，少了最初那份雀跃的分享欲。对，就是“分享欲”，那种迫不及待想把生活掰开揉碎，把每一点光都捧给对方看的冲动，它淡了。
我也试过。试过找回那种感觉。约你去第一次见面的咖啡馆，点同样的咖啡。可味道好像不一样了，也许是店换了咖啡豆，也许是我们变了。你低头刷着手机，跟我讲着公司里的趣事，我却觉得那声音有点远。我在想，是我太苛求了吗？是不是所有的感情，最后都会走向平静，像河水汇入深潭？
可我不甘心啊。我想要的，不是一潭礼貌的、恒温的死水。我渴望的是一种持续的、双向的“情感共振”。是你说上半句，我自然接下半句的默契；是我一个眼神，你就能懂的笑意；是即使沉默，空气里流动的也是舒服的暖意，而不是尴尬的空白。现在，我们的频率好像有点错开了。你的喜悦，我鼓掌时慢了半拍；我的沮丧，你安慰时也隔了一层。我们都很努力，却像在两条平行的跑道上，朝着同一个方向，却触碰不到彼此的温度。
所以，我要怎么说我不爱你？我说不出口“不爱”这两个字。因为那可能不是真的。我对你，还有很深很深的在意，像对家人一样的牵挂。但那种让心跳加速、让眼睛发光的“爱”，它确实在褪色。这大概比单纯的“不爱”更让人难受吧。我们之间，没有第叁者，没有惊天动地的争吵，只是在日复一日的寻常里，那份最核心的联结，不知不觉磨损了。
也许，我需要说的不是“我不爱你”，而是“我们现在的状态，让我感到孤独”。即使你就坐在我身边。这不是指责，不是你的错，或许也不是我的。只是我们这两棵树，曾经枝叶交错，如今却向着稍稍不同的天空生长了。硬要绑在一起，只会彼此牵绊，都得不自在。
窗外的天暗下来了。你起身去开灯，回头问我：“发什么呆呢？”灯光洒在你脸上，柔和又熟悉。我捏着手里微凉的橘子瓣，终于轻声说：“我们，聊聊吧。” 真正的对话，或许就从这最难的开场白开始。至于那句“我不爱你”，就让它永远烂在肚子里吧。有些真相，未必需要说得那么刺骨。我们需要的，或许只是承认：那份曾让我们紧密相依的“情感共振”，需要重新寻找，或者，勇敢地面对它的消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