恐怖叁片情降
恐怖叁片情降
老张头蹲在录像店门口,手里的烟烧了半截,灰簌簌地掉。他斜眼瞟着店里那排用黑塑料袋套着的录像带,喉结动了动。“叁片……”他嘟囔着,声音黏糊糊的,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痰。
这事儿得从上个月说起。巷子尾开了家新店,没招牌,就玻璃门上贴了张红纸,写着“午夜专享”。老板是个生面孔,瘦得像竹竿,眼珠子却亮得吓人。老张头这种老主顾,什么场面没见过?可那晚,竹竿老板凑过来,热气喷在他耳朵边:“张哥,我这儿有‘叁片情降’,灵得很。”老张头心里咯噔一下。他刚和老婆吵完架,心里憋着火,又带着点说不清的痒。
头一片,叫“痴缠”。画面糊得像是隔了层油,人影晃来晃去。可奇了怪了,看着看着,老张头竟觉得那女主角的眉眼,越来越像他年轻时暗恋过的厂花。心里那点陈年旧梦,咕嘟咕嘟往外冒。那几天,他看自家老婆横竖不顺眼,梦里却总闻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——那是厂花爱擦的雪花膏味儿。
没过几天,他鬼使神差又去了。竹竿老板啥也没问,递来第二片,“怨憎”。这片子清楚多了,净是些夫妻反目、互揭疮疤的烂事。可老张头越看越对味儿,边看边点头,觉得片里男人骂的每句话,都替他说出了口。回家再为点鸡毛蒜皮,他嗓门也大了,话也毒了,好像片子里那股怨气钻进了他身子里。
老婆哭着回娘家那天下午,老张头蹲在空荡荡的屋里,脑子嗡嗡响。他眼前忽然闪过竹竿老板那双亮得过分的眼睛。脚不听使唤,又挪到了那间小店。
第叁片,没名字。黑乎乎的封套,摸着冰凉。竹竿老板这次没笑,只哑着嗓子说:“这片‘降’成,就看今晚。”机器吱吱呀呀地转,屏幕先是雪花,然后慢慢显出一个背影,坐在老式木板床边。那背影,越看越熟。背影缓缓转过来——是老张头自己。一张灰败的、绝望的脸,直勾勾地盯着屏幕外的他。屋里没开空调,老张头却觉得寒气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。更骇人的是,“屏幕里的自己”开口了,声音和他一模一样,却干涩得像破风箱:“一个人……真好……清净了……”
“啪!”老张头疯了似的砸了遥控器,冲出店门,蹲在现在这地方喘粗气。那叁片东西,像叁根钉子,把他心里那点不甘、怨气、还有见不得光的念头,全给钉实了,放大了一百倍。什么情降?降的是哪门子情?分明是把他心里那点毒,给勾出来,养大了,再塞回他怀里抱着。
风一吹,老张头一哆嗦,半截烟灰全落在裤腿上。他猛地站起身,腿有点麻。扭头看看那扇贴着红纸的玻璃门,里面黑漆漆的,竹竿老板的影子都看不见。他忽然想起老婆昨天早上给他煮的那碗面,糊了,他还骂了她。面底下,卧了个完整的荷包蛋,是他爱吃的溏心。
老张头把烟屁股狠狠碾在地上,转身往巷子外头走,越走越快,最后几乎是小跑起来。方向是城西的丈母娘家。他心里乱糟糟的,说不上来是怕,还是悔,就觉得非得马上见到个人,听到点骂声也好,哭声也罢,总之不能再是自己一个人,对着那个黑乎乎的屏幕。
巷子深处,录像店的玻璃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条缝。竹竿老板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,看着老张头仓皇的背影消失在拐角,脸上没什么表情。他回头瞥了一眼店内架子,那排黑塑料袋似乎又多了一摞。这世上,心里有缝的人,从来不缺。风刮过巷子,卷起地上的落叶和那张被老张头碾扁的烟蒂,一切都和往常没什么不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