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7人人干
97人人干
前阵子，我路过街角那家老面馆，听见里头几个老师傅在聊天。其中一个嗓门挺大，带着点不服气的劲儿：“现在这些个小年轻，动不动就谈什么风口，什么赛道。要我说，啥都比不上咱九七年那会儿，人人肯干的那股实在劲儿！”这话像颗小石子，噗通一声扔进我心里，漾开一圈圈回忆的波纹。
九七年啊，那是个什么年头？香港刚回归，大街小巷飘着《东方之珠》的旋律。互联网还是稀罕物，得去网吧拨号，听着那“嘀嘀嘟嘟”的声响才能连上世界。那时候没那么多眼花缭乱的选择，也没那么多一夜暴富的传说。大家伙儿心里头，好像都揣着一团朴素的火：日子要过好，就得靠双手，就得“干”。
我二叔就是那时候从厂里出来的。他没啥大文化，就会一手修理机器的好手艺。厂子效益不行了，他愁了几天，最后一拍大腿，在自家楼下支了个维修铺。夏天热得汗流浃背，冬天冻得手指发僵，他就蹲在那儿，琢磨着那些出了毛病的收音机、电视机。街坊邻居都认他，说他干活“扎实”，零件坏了绝不糊弄，一定给你换个好的。就这么一点一滴地“干”，几年下来，竟把小铺面干成了一个小家电超市。你说他有什么秘诀？他自个儿总念叨：“哪有啥秘诀，就是别闲着，手别停。”
现在想起来，那种“干”，不是瞎忙，不是内卷，而是一种特别踏实的生活劲头。它里头有种“自力更生”的骄傲。不像现在，信息多得爆炸，机会好像遍地都是，反而让人有点无从下脚，总想着找捷径，等风来。那时候的人，信的是“力气是浮财，用了还会来”。下了班，琢磨点小副业；休息日，帮着亲戚朋友忙活点事。那种忙碌，是看得见摸得着的，今天修好一个阀门，明天多卖出几斤自己种的菜，心里头就特充实。
当然，我可不是说那时候什么都好。日子也苦，也累，物质远没现在丰富。但那种普遍的心态，那种对“干”本身价值的认同，现在好像确实有点稀罕了。我们谈论太多“模式”、“杠杆”、“躺赢”，却很少再提“熟能生巧”，再提“功到自然成”。那股子相信用汗水能浇灌出好日子的“心气儿”，那股子不怨天尤人、先从自己手头事做起的“轴劲儿”，是不是也在慢慢淡了呢？
我不是在怀旧，也不是说今天的人就不努力。恰恰相反，今天的人面对的压力和竞争，可能复杂得多。只是偶尔会觉得，我们或许可以把那“97人人干”里的内核捡一捡。那种内核，就是面对生活最直接的态度：不躲，不绕，该使劲的时候绝不吝啬力气。把目光从遥远的风口收回来一点，落在自己脚下这块地上，看看能种出点什么。这种“踏实肯干”的精神，放在哪个时代，都是一个人，乃至一个社会，最结实的那块压舱石。
面馆里的老师傅喝完最后一口面汤，抹抹嘴走了。他的话却留了下来。我想，不管时代怎么变，工具怎么换，有些最根本的东西，就像那碗热汤面的暖意，总能穿过岁月，给我们这些赶路的人，添上一点实实在在的力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