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满18进入缅甸
已满18进入缅甸
刚下飞机，那股湿热的风就糊了上来，像块厚毯子。我满十八岁后的第一趟远行，就选了这儿——缅甸。朋友们都说，你胆子真大，去那儿干嘛？我笑了笑，没答话。心里想的却是，成年了，总得去个地图上不太起眼的角落看看，看看书里没写的东西。
仰光街头，汽车喇叭声混着摩托车引擎的轰鸣，空气里有香料和尘土的味道。路边的茶摊坐满了人，一杯奶茶，能聊上半天。我找了个角落坐下，学着本地人的样子，用手指慢慢搅动杯底厚厚的炼乳。旁边一位大爷，皮肤黝黑，皱纹深得像刻上去的，冲我咧开嘴笑，露出被槟榔染红的牙。他英文单词混着比划，问我从哪儿来。我说中国。他眼睛亮了亮，伸出大拇指：“胞波！”这个词，我在来之前查过，是“兄弟”的意思。
我突然觉得，成年后的第一次远行，意义或许就在这里。不再是跟着旅行团，在景点前比个耶拍张照。而是把自己扔进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，去碰触，去感受，甚至去不知所措。在蒲甘，我租了辆破旧的自行车，在上下座佛塔间瞎转。热带的太阳毒得很，不一会儿就汗流浃背。爬上一座不知名的小佛塔，平台空无一人，眼前是望不到头的平原，散落着成千上百的佛塔，在蒸腾的热气里静默着。那一刻，心里特别静。十八岁，刚拿到进入“成人世界”的入场券，心里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和躁动。但在这里，时间好像是另一种东西，它被这些砖石塔寺拉得很长，很慢，慢到让你觉得，很多事其实不必急着找答案。
当然，旅行不全是诗和远方。在曼德勒的夜市，我因为没搞清楚价钱，差点和摊主闹出误会。语言不通，急得我手忙脚乱。最后还是一位路过的学生妹子，用挺流利的中文帮我解了围。她笑着说，在这里买东西，得多问两句，慢慢来。你看，这何尝不是一种成长？十八岁以前，很多事有人帮你安排妥当。而在这里，从认路、砍价到应对突发状况，都得自己来。这种“自主探索”的能力，或许才是成年礼最实在的一部分。
我也坐过那种晃晃悠悠的长途夜班巴士，去茵莱湖。车厢里挤满了人，鸡鸭的叫声隐约可闻。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，只有车灯照亮前方一小段坑洼的路。旁边一位缅甸大哥，递给我一个用香蕉叶包着的糕点，简单，却甜得扎实。我们没法用语言深聊，但那种善意是共通的。这一路的经历，像一块块拼图，逐渐拼凑出我对这个国家复杂而真实的印象。它不完美，有尘土，有贫困，有不便，但那里的人，眼睛里有一种我很久没见过的、直接的温和。
离开那天，在机场回望。这趟旅程，没发生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。但我知道，有些东西不一样了。十八岁进入缅甸，进入的不仅仅是一个地理上的国家，更像是进入了一个对于世界和自我认知的新课堂。它用一种迥异于书本和网络的方式，教会我打量生活的不同维度。那些佛塔下的静默，市集里的喧嚣，陌生人的微笑，混合成一种独特的力量。这力量告诉我，往后的路，得靠自己的双脚去丈量，用心去体会，才算真正开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