爽好爽别拔出来
爽好爽别拔出来
老陈把车停稳，熄了火，却没急着下车。他靠在椅背上，长长地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这口气，好像把胸口堵了半个月的石头，都给吐出去了。车窗外的夕阳，金灿灿的，把仪表盘都映得暖烘烘的。他就这么坐着，听着引擎彻底冷却下来时，那细微的“咔嗒”声。周围小区的嘈杂，下班的人声，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，朦朦胧胧的。
你说怪不怪？就这十分钟，啥也没干，就愣神。可这感觉，啧，比喝了冰镇啤酒还通透。脑子里那些乱糟糟的待办事项，领导的脸色，孩子的成绩单，这会儿都像潮水一样退下去了，留下一片平静的沙滩。这感觉，就叫一个“爽”。不是那种大喊大叫的兴奋，是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、安安静静的舒坦。
我们好像总是很忙，忙着把什么东西“塞进去”。塞知识，塞任务，塞应酬，塞那些我们认为“有用”的东西。手机一响，心里就一紧；日程表上的空白，反而让人发慌。可有时候，真正让人活过来的，恰恰是那种“别拔出来”的状态。不是停止，而是沉浸。让自己彻底泡在当下那件让你忘了时间的事儿里。
我有个朋友，是个程序员，整天对着代码苦大仇深。可你猜他什么时候最放松？不是下班，是每周六下午，他雷打不动要花两小时，给他那辆老自行车做保养。拿着小刷子，一点点清理链条上的油泥，再用棉布把每个零件擦得锃亮。那专注劲儿，仿佛手里不是自行车，是件艺术品。他说，那时候，脑子里的代码全清空了，耳朵里只有工具轻微的磕碰声，鼻子里是润滑油的金属味儿。整个人，都“沉浸”在那个简单、有秩序的小世界里了。烦恼？早就被挤出去了。
这种“沉浸”的快乐，门槛其实低得很。可能是你终于炒出一盘火候恰到好处的青菜，盯着锅里“滋啦”作响的那一刻；可能是你找到一本对胃口的书，一口气读下去，抬头才发现天黑了的那一瞬间；甚至可能只是你专心致志地，把一团缠在一起的耳机线，慢慢理顺。关键不在你做什么，而在于你做的时候，心里头是不是“全须全尾”地扑在上面了。
现代生活像个抽水泵，不停地从我们这里抽走注意力，留下的是烦躁和干涸。我们总想着快点结束这个，好去赶下一个。可那些真正让我们回血的事儿，往往需要我们主动关上那个“水泵”，对自己说：先别急着拔出来，让我再待一会儿。
老陈终于推开车门，脚踩在地上。那股子爽利通透的感觉，好像还留在身体里。他知道，等会儿进了家门，柴米油盐的热闹会立刻涌上来，但有了刚才那十分钟彻底的“沉浸”，他觉得自己像是被充满了电，能更踏实地接住那份热闹了。他锁上车，脚步比平时轻快了些。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，那影子看上去，也透着一股子悠闲。